見魏越態度反感,賀彪卻是眼眉帶笑,在魏越示意下解開青帛,深棕色的羊皮卷出現在麵前讓他一愣,抬頭去看魏越:“少主?”
“如你所想,這是北軍射聲部的行氣圖譜,虎臣將此物帶回去交與我父。就說我與朝中新晉的侍中韓公交情頗好,此公十分欣賞你家少主,娶不到陳留蔡氏女,也能娶個會稽韓氏女。”
魏越說著努嘴,眼珠子上翻道:“就說京中交遊耗費頗大,讓堂兄魏昂帶一批好手、良馬來。如果可以,向各家抵買馬匹並借調人手護送入京。還有就是給各家少年、奴仆透透風,就說你家少主如今於北軍任職,擔當百石吏。如果他們問及情況,就說會稽上虞的都亭侯朱儁在未發跡前,與我有授業之情。如今在雒都,這位朱侯也多有照顧。”
百石吏再高一級,就是比二百石的屯長、軍吏頭目。
不明白魏越要人手做什麼,看魏越為自己伸張名望的舉動也知道這件事很重要,賀彪問:“少主,是否提及城門校尉陸紆?少主與陸家公子頗為親密,其叔父陸康又是廬江太守。”
要借陸家的名望,魏越卻是沉吟後搖頭否決:“不妥,各家內遷入塞後雖然心中仰慕名門望族,向往威福做派,卻滿口都是邊塞報國豪言。不論韓公或是朱侯,都起家於二代之內,非是積年望族。若提及陸家、顧家,恐怕到時各家子弟隻會笑我甘做他人門下走犬,絕不會赴京助我一臂之力。”
賀彪撓腮,還是不解:“那呂公子求學於陽曲郭氏,為何各家子弟隻會羨慕,卻不曾抵觸呂公子?算起來,陽曲郭氏也是積年望族,家中世曆兩千石,兩代皆有三公。”
對此魏越反問:“各家初到陽曲,仰人鼻息,誰敢無故說郭氏惡言?顧陸之家遠在數千裏之外的江南,而我又離家六年,當時的少年玩伴還有幾人記得我模樣?故而,哪怕我真發達了,在鄉黨父老前,也得低頭說話。”
兩年前回去時,魏越已經感受到了自己與同年玩伴兒之間的隔閡,深深的隔閡。他不能再繼續擴大這份隔閡,否則魏氏一族會分裂,越騎舊部也會分裂。
見賀彪似懂非懂的模樣,魏越也懶得詳細講述其中微妙的關係變化:“縣中子弟若有誌存高遠者,也可同行入京。此事虎臣張羅著,一二十人即可,入京後皆由我出資供應。”
“奴記下了……”賀彪說著神情猶豫,還是忍不住追問:“少主,南匈奴健兒可否?”
魏越也是一愣,南匈奴歸化已久,六年前朝廷三路大軍討伐鮮卑,南匈奴單於與臧旻一路,這仗打的全軍覆沒不說,這位單於戰敗重傷,不治而亡。在並州屯守邊塞的北軍舊部看來,南匈奴各部是世代協力征戰的袍澤。
如北軍五校當年出塞大破北匈奴,南匈奴就是忠實、可靠的仆從兵。以至於邊塞屯軍生活的方方麵麵,都與南匈奴有密切的關係,彼此生活作風、觀念也在相互影響著。就如賀彪,原名合密都,就是南匈奴出身。
“隻要聽令,那便是某手足;若不聽令,軍法從事。”
魏越悶悶吐出一串話,也沒規定漢匈比例,任由賀彪去征集人手,這也是邊塞的規矩,吃誰的飯就聽誰的話。
隨後魏越又連寫十餘封書信,除父母、姐姐、姐夫這四封外,還給少年玩伴一人一封以示自己孤身在外求學,卻從來沒有忘記當年的玩伴。最後還有一封信,魏越做了記號遞給賀彪,嚴肅囑咐:“若父親反對你征集人手,不同意我的種種主張,你就將這封書信交給他。”
賀彪將這封信塞入木匣中,扭頭看《射聲行氣圖》:“少主,臨近入冬沿途多有盜匪。奴一人上路,命喪荒野隻怨技不如人,就怕耽誤了少主大事。若再丟失此物,奴即便身死,也死的不甘心。”
這是魏越給家中的有力佐證,表示自己已在外立足,有資格要求更多的資源投入;不給賀彪拿回去,又怎麼能取信於人?
賀彪真的怕盜匪?魏越才不信,太原到雒陽就夾著河東郡,這片區域屬於京畿、近畿區域,治安比其他地方好的太多,隻要不趕夜路,白天結伴出行,是很難遇到盜匪的。
賀彪也不僅僅是擔心《射聲行氣圖》丟失,更是擔心自己經受不住考驗,帶著《射聲行氣圖》逃亡。
魏越再勸,賀彪還是不同意,送信可以,就是不願帶《射聲行氣圖》,正當魏越、賀彪主仆二人都為難時,盧家賓客來邀,說是盧慎洗漱好,準備招待魏越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