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燁隻是“嗯”了一聲就不再開口,任由鈴聲響徹整個包廂。
車內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來。
莫安笙隨手打開了車載音樂,音樂聲緩緩在車廂流動,她閉上眼靜靜地聽著。
光良柔和溫暖的聲音充斥著整個車廂:我願變成童話裏,你愛的那個天使……
莫安笙雖然閉著眼,卻知道自己心裏澀澀的難受,有許多深埋的回憶漸漸蘇醒,複蘇。
曾經的夏天,賀燁站在女生宿舍樓下,地上擺著用蠟燭對齊的“心”型,彈吉他唱著《童話》,他的聲音動聽,優美,讓所有其他的女生都羨慕死她了。
她們的結婚派對上,放著的也是這首歌,那時候她想的是,真好,她嫁給了愛情,他們要相守到白頭。
可惜,她的確嫁給了愛情,卻未能相守一輩子。
光亮的歌曲雖美卻處處帶著憂傷,莫安笙睜開眼,視線變得有些模糊,她深吸了一口氣,擦了擦眼角,將那句埋藏許久的話說了出來:“賀燁,我們離婚吧。”
這句話被她說的很輕很輕,仿佛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賀燁像是沒聽到她說的話似得,依舊神色平靜的開著車。
第一遍的開口確實很艱難,她足足準備了幾年,可第二遍的開口,卻相當容易了,她以為自己會猶豫,其實沒有,看著他五官俊朗的側臉,她又重複了一遍:“賀燁,我們離婚吧。”
賀燁的雙手握緊了方向盤,因為攥得太緊,手指關節處泛白,手背上青筋一根根地突起,車子駛進隧道裏,他的臉忽明忽暗起來。
莫安笙靜靜地等待著,等著她的回答。
車子還未駛出隧道,車速突然加快。
隧道裏暗沉的燈光快速的從她的眼中一閃而過。
“我說過了,孩子不是我的。”
過了良久,賀燁僵硬的聲音才響起來。
“嗯,這樣最好。”莫安笙淡笑著,看著他的側臉,竟覺得有些輕鬆,“不過真的,你的眼光真的不好,像是莫如慧這樣有目的的,最好不要靠近,女人啊,容易患得患失。”
賀燁沒有說話,隻是攥緊了手上的方向盤。
莫安笙收起了笑意,扭頭看著外麵,過會兒才說:“麻煩你,送我去醫院。”
似乎是想到什麼,她又從包裏掏出了一份辭職信,“這是我的辭職信,你直接過目吧。”
她把信件好好地放在了車頭處。
她本以為自己親自結束這段婚姻會很痛苦,可她卻發現,竟是如此簡單,沒有想象中的痛徹心扉,隻是覺得悲涼和寂寥。
“莫安笙,你記好了,我不同意離婚。”
她看著窗外不斷晃過的牆壁,唇角苦澀:“賀燁,你難道不能放過我麼,你非得惡心我一輩子麼?”
賀燁的眼圈也泛紅,心裏一陣一陣的疼著,“我放過你,誰來放過我?”
“那我們就彼此放開,賀燁,四年的時間,我是真的累了。”
賀燁嘴角勾起,眼裏都是譏諷,“累?莫安笙,你累有我累麼,你根本不知道,這些年我也有多崩潰。”
莫安笙沒想到賀燁會反駁,但卻繼續說著:“賀燁,我是真的累了,這些年,我自認為的贖罪,我自認為的退讓,隻是助長你的戾氣罷了,可我不想再這樣下去,賀燁,我想找個重新愛我一輩子的人,簡簡單單的一輩子。”
她的聲音平平淡淡,可卻宛若重石,壓得他心口忍不住的痛。
重新找一個愛她的人,簡簡單單的一輩子?一輩子!
賀燁的神色冷冽,呼吸加重:“莫安笙,你真覺得自己能簡單的找個人再嫁麼?”
“這個就不勞煩你費心了。”莫安笙看著他,“我隻是需要一個解脫。”
“解脫?”賀燁低喃這兩個字,似乎距離他很金卻又遙遠。
對麵突然一輛藍色的卡車逆行開著,開著的大燈讓人看不清路況,耳邊傳來刺耳的鳴笛聲。
卡車黑壓壓的影子幾乎蓋住了轎車。
發現賀燁神色依舊平靜的模樣,莫安笙心中一慌,難不成他是要……
她急忙過去搶方向盤,朝右打死,在最後一瞬間和卡車擦身而過,轎車一下子撞到了防護欄上。
“賀燁,你瘋了,你想讓我們倆都死麼!”
轎車狠狠地撞上了防護欄,安全氣囊適時的被打開,她的臉緊緊貼的安全氣囊,倒是沒出什麼大問題,隻是她的手,在勾方向盤時,被旁邊的尖銳物品給刺了一番。
賀燁緊握著方向盤,眼裏升騰起決絕的光線。
“你不是要解脫嗎?我們一起,死亡,對我們而言就是最好的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