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笙望著他冷硬的側臉,如此近的距離,她卻一點都看不懂他了。
安全氣囊被彈出來,壓著她抵在座椅上,她閉著眼睛,眼眶卻酸澀,“如果不離婚的話,我們要怎麼過下去,還能和以前一樣麼?”
賀燁沉默。
“賀燁,你還記得我們在出租屋過新年時你對我說過的話麼?”
莫安笙側頭,看到他眼底深深的迷惘,眼圈迅速泛起濕熱,“你已經不記得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打開車門下車,副駕駛座一下子變得空落落的。
賀燁坐在車裏,透過後視鏡看著越來越渺小的人影,直至看不見了,才收回落寞的視線。
過了很久,他才泄憤般的將拳頭砸在方向盤上,喇叭聲在寂靜的公路上響起,像是絕望深處的哀嚎。
莫安笙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醫院的,隻知道這一路,腦子都是渾渾噩噩的。
她全身上下隻.穿.著一條單薄的連衣裙,裙擺堪堪到膝蓋,她已經凍得失去了知覺,全身僵硬,露在外的肌.膚似乎都冒著冷意。
她這幅模樣,如果直接進去了,有萍姐在,定會告訴林莉她的現狀,母親也必定會起疑心,思來想去,莫安笙進了醫院旁邊的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坐在窗邊吹著暖氣,讓身體慢慢回溫。
窗口對麵就是一座小橋,橋上暈黃的燈光照著,給人一種靜謐安靜的感覺。
她抬頭看到一對情侶站在橋上,男孩兒將女孩兒的手攥在他的手心裏,不停地哈著氣。
莫安笙看著這一幕,心底頓時湧出無限的苦澀。
賀燁忘了,忘了那年飄雪時,他將她抱在懷裏,擁吻著,對她說他會永遠愛她。
她曾經以為永遠有一輩子那麼長,可永遠也可以如曇花一現般短暫。
原來,於她而言最美好的回憶,卻是他生命裏可有可無的片段。
“姐姐,你不要傷心了,這個送給你!”一顆糖果出現在莫安笙手心裏。
糖紙在燈光的照耀下閃著七彩光亮。
“媽媽說,糖是甜的,可以把嘴裏的苦味道去掉,心情也就好啦!”
莫安笙聽著女孩稚嫩淳樸的話語,不由得想起了謹言,她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
想到那個孩子將圍巾圍到她脖子上認真的模樣,想到他將熱乎的手貼在她冰冷的臉頰上的模樣,莫安笙心裏一熱,朝小女孩兒說了聲謝謝,就起身朝醫院走去。
路過小橋的時候,莫安笙下意識的朝那裏又看了幾眼,男孩兒已經牽著女孩兒的手漫步離開了。
她朝住院部大樓裏走去,卻看到樓梯口縮著一團黑影,她的心跳不可抑製的加快著,腳步也不由得放輕,走近,才看到顧謹言靠在樓梯口的牆上閉著眼睛睡著。
這一瞬間,她有些驚訝詫然,剛剛想到小家夥,小家夥就出現了。
可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他柔軟的頭發下白嫩的臉蛋有些微紅,長長的睫毛如羽扇般遮住了他的眼瞼,他身上的衣服有些單薄,保暖內衣外麵就套了一件深藍色羽絨服,羽絨服還敞開著,背上背著個小書包,腳上穿著雪地靴,整個人蜷縮著睡著。
門口突然吹來一陣冷風,小家夥全身哆嗦了一下,睫毛微顫抖,慢慢地睜開眼,看到眼前出現的心心念念的人,似乎還以為在做夢,揉了揉惺忪的眼,莫安笙並沒有消失,猛地回過神來,看到的的確是真實的人,立刻鼻頭一酸,一下子撲進了莫安笙的懷裏,雙腿緊緊圈著她的腿,語氣充滿委屈。
“安安,你怎麼這麼壞,這麼久都不來找我,我還等著你打電話給我呢?”
他的小肉手圈住莫安笙的腰,莫安笙將他整個人抱起來,這才發現他身上的溫度竟比她身上的都要低,小臉頰凍的冰涼,她忍不住心疼起來,“謹言,你怎麼在這裏?”
“還不是為了你啊。”小家夥睨了她一眼,臉埋在她的脖子處:“你倒好,這麼久沒見我也不想我,也不給我打電話,你根本不知道我多想你,想你都想的不能吃飯了。”
莫安笙聽著小家夥的抱怨,摸到他穿著的黑色的外褲竟也是保暖內衣褲,再看他身體這麼涼,立刻皺眉說道:“謹言,你又偷偷溜出來了?”
顧謹言撇了撇嘴,聳了聳肩,“沒辦法,臭爸爸不讓我見你,我隻好乘著他不在家偷偷溜出來了。”
那張漂亮的小臉上一雙黑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宛若星光。
莫安笙摸了摸他發紅的鼻子,輕輕點了一下,“老師說過什麼,不準偷偷溜出來。”
“可是安安,我留了小紙條,告訴他們我來找你了,所以不算是溜出來的對吧。”
看著小家夥狡黠的眸子,莫安笙無奈的歎了口氣。
“不過,安安,你去哪裏了,我等了你好久,你身上也穿的好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