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勇說:“我們是最幸運的一代中國指揮家,相比我的老師黃曉同他們。但是,我們曾經曆過太多的故事。這些故事,在一個健康、正常、文明的社會,永遠不可能發生!這些故事,是我們成長成熟過程中積累下來的財富。”2006年春天,中國愛樂樂團特意從上海請到張國勇執棒肖斯塔科維奇的清唱劇《森林之歌》,他的出色表現為北京觀眾留下了美好而深刻的印象。新世紀,張國勇當屬指揮該作第一人。全曲的序奏,仍然是典型的肖斯塔科維奇大手筆。從俄羅斯民謠《黃鶯唱著幸福之歌》提煉的主題,開朗舒展明媚樂觀。前輩指揮家黃曉同信守的原則,在張國勇身上體現得最為充分。忠實於原作,忠實地還原作曲家意圖。他的指揮,嚴謹醇厚、簡明洗練且靈性十足,精到穩健又激情豐沛。那晚的北京城,正在遭受浮塵肆虐侵襲。《森林之歌》雋永的旋律,如同荒蕪大漠的綠洲甘泉,枝葉舞動著一片青蔥碧翠,溪流吟唱著一泓明澈甘醇。
“我的事業是我的生命的支撐!我這個人,如果沒有事業絕對無法苟活生存。”歌劇,音樂藝術皇冠上的明珠,國內音樂評論家將張國勇喻為“藝術皇冠上的‘采珠人’”。2002年夏天他就任上海歌劇院院長,“我對職位不感興趣,但對歌劇很感興趣。更重要的是,指揮是表演專業,關在書齋裏紙上談兵一輩子不甘心”。2004年迎來上海解放五十五周年。4月,張國勇指揮威爾第歌劇《奧賽羅》中國首演,轟動申城輻射全國,上海歌劇院再度占領國內歌劇舞台製高點。同年6月,該院在美琪大劇院舉行上海公演歌劇《江姐》五百場紀念活動,從1965年第一代演員任桂珍到2004年第四代演員黃蕾蕾,兩位江姐實際年齡相差五十歲。《雷雨》《賭命》《半生緣》等自主專屬原創劇目,無不兼具敢於開中國歌劇舞台同類題材風氣之先的膽識與魄力。他,既是優秀的藝術家,又是出色的管理者,在他身上閃耀著藝術家個體的人性光彩與人格魅力。他總是著裝得體,風度翩翩,歌劇院裏的年輕人,在藝術上敬佩他,在生活中效仿他。張國勇身上還昂揚著藝術家的高貴與尊嚴,他從不輕易流露內心的憂傷與煩悶,永遠以精神抖擻、神采煥發的姿態出現在排練場或舞台上。因為,他代表著上海歌劇院的形象。
整整十年了,張國勇帶領上海歌劇院這支團隊,開創了該院曆史上嶄新的輝煌。他說自己就是一個承前啟後的藝術傳薪者,僅是擔任院長的頭四年,上海歌劇院的演出年收入就從五百萬上升到近一千五百萬,演出年均兩百場次,居全國藝術院團之首。2006年金秋第九屆北京國際音樂節,張國勇挑梁擔綱指揮肖斯塔科維奇歌劇《鼻子》的中國首演。這位“采珠人”說,中國歌劇的春天,也許在我們這一代不會到來;但是,“堅持自己的藝術理念,認準目標持之以恒,淡泊名利不言放棄,歌劇事業就一定充滿了成功的希望”。
“我的噩夢,永遠在循環重複,一年總會做五六遍:啊!馬上就要登台演奏大提琴,我卻還未做好準備……緊張心悸惶惑不安。”張國勇說,“我的美夢,永遠在循環重複,一年總會做七八回:哇!又買到手一大堆絕版的珍貴總譜,我竟興奮得如獲至寶……歡呼雀躍欣喜若狂。”張國勇,曆史使命感與社會責任感絲毫不輸給任何人。這個剛剛過去的冬季,他卸掉上海歌劇院院長職務,繼續擔任藝術總監。那天宣布任免大會,從上海交響樂團排練場趕回來的張國勇,神色泰然笑容和緩:“院長也好,總監也罷,我就是我,我還是我。”這位與全國地方院團保持著長久良好合作關係的職業指揮家,在上海音樂學院指揮係主任崗位上也幹得有聲有色。“我相信自己絕對是一個富於仁愛心和責任感的好教師,我深知,教書必先育人。”職業樂團與學生樂團相比,後者的純真、活力、無功利,還有極高的學習欲望和求知熱情,“這些最可珍貴,錢,絕對買不來!”唯有“真”才有“美”,這是絕對真理,張國勇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