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黑色的身影一路朝北,往皇城的方向奔去,到了紅紅的宮牆前,那人歎了一口氣,腳尖在牆上一點,身形拔起躍入牆內,一路之上,好像對守衛休息換崗的時間了如指掌,趁著間隙,一路暢行無阻。
那人熟門熟路的來到勤政殿前,如同貓兒一般,閃轉躲,躍起從勤政殿配殿的側窗之中翻入進去。
這間配殿並不是十分的華麗,幾麵牆如同雪洞一般,隻有東側的牆有一張紫檀長條幾,上麵放了幾色時鮮的水果,一個白玉蓮花裏麵的蓮心之中不斷的升起嫋嫋的煙霧,上麵掛了一張美人兒像,畫畫之人筆鋒畫技審高,那畫上的美人兒的正在花叢之中翩然起舞,衣袖動處如流水,身姿舞時若雲舒,驀然回首,眼眸低垂朱唇微啟細語喃呢,一顰一笑可謂栩栩如生!
那人看的身子一顫,手死死的攥著,那人雙眸微冷,悄悄的潛到門口,向外偷偷打量,隻見門口值守的小太監正靠在柱子上打瞌睡。
那小太監迷糊之間突然覺得一陣風刮過,身上冷颼颼的,肩膀一抖打了個噴嚏,他站直身子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好像剛才看見一個黑影飄了過去,瞪大眼睛在看哪有什麼黑影。繼續迷迷糊糊打自己的瞌睡去了。
那人順利的潛入大殿,隻見勤政殿的正殿靜靜的,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就連周全也不見蹤影,隻有睿宗坐在書案前,一隻手撐著額頭,一隻手舉著一塊玉佩正看得出神。
突然書案上的蠟燭啪的一聲,睿宗的眼皮一跳,猛然抬頭,隻見一個黑衣蒙麵人站在龍書案前。
睿宗毫無驚慌的意思,反而饒有興致的打量著眼前的人。這人雖然蒙麵,但是看著個頭不高,身姿嬌小,很明顯是個女人,而且看著她的眼神仿佛有幾分麵熟。
那人一抬手摘下了蒙麵的黑布,睿宗看著她,皮膚粗糙黝黑,且滿麵細紋,雖然覺得很有幾分麵熟,但是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見過。
那人單膝點地,語氣很是有些激動的說道:“奴婢徐鴻影給陛下請安!”聲音嘶啞,就如同拉木頭的鋸子聲一樣。
睿宗謔的一下站了起來,繞過龍書案,一把將地上跪的人拉了起來,有些失態的瞪大眼睛仔細觀看,雖然歲月的變遷使得紅顏老去,但是眉眼間還依稀殘留著以前那個美貌少女的影子。
睿宗看著她不禁的又想起以前的那些往事,這些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她,如今在看到她身邊的人,心情如何能平靜?
徐鴻影看出他毫不掩飾的悲傷與激動,隻希望他看在以往和公主的情分上,就放了小主子吧!於是便再次跪倒在地,哀聲說道:“鴻影萬不得已才夜入禁宮來見您,求您看在公主的份兒上幫幫奴婢吧!”
睿宗拉起徐鴻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暫時壓下對她的思念,看著徐鴻影十分堅定的說道:“你是和清的人,就是我的人,有什麼難處你隻管說!”
徐鴻影偷偷的打量著他的臉色,果然不似作假,在加上他隻有對特別例外的人才會自稱我,於是大著膽子說道:“奴婢是為小主子而來!”
睿宗微微一愣,毫無意識的脫口而出:“你是說嵐丫頭?”他見徐鴻影也一愣恍然的說到:“哦!我倒是忘了,那丫頭現在改名叫崔月夕了!”
徐鴻影兩眼愣愣的看著睿宗,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盡量平穩的語速說道:“小主子命苦啊!公主當年好不容易才保下您與她的孩兒啊!”
睿宗雙眸一縮,清如的死因按照官方的說法就是難產,母子俱亡,民間也有不少傳聞,說清如公主是被人毒害致死。究竟原因為何,他也派人查過,可是與當年那些事情有關的人好像都人間蒸發了一般。至今仍然摸不著頭緒。當初見那個嵐丫頭相貌上竟然與清如有那麼六七分的相似,後來在看她性格為人竟然與自己年輕時候一般無二,這才起了疑心。
直到前天,發現那丫頭身上竟然有清如的玉佩,心裏如同炸開了鍋,便更加肯定了這丫頭是清如與自己的孩兒。正因如此,所以不論她對誰做了什麼,自己都可以無條件的包容她。至於其他的子女,他也不是不愛,可是相較之下,自然無法跟他與清如的女兒相比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