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天使》(倫敦羅馬)米颯靜靜的坐在客廳裏,時不時的望一望大門,她在期待著,期待著他又會和以前一樣,敲響大門,一臉笑容的揮揮手。
“嗨,我來啦!”
可是沒有,一個星期了,沒有人敲門。
紫織想安慰她,可是卻不知從何開口,從孟買回來之後,這個家裏失去了歡笑。
米颯如此,展焱亦是如此。
影飛總是會架著醉熏熏的他回來,然後他睡了,醒了再不聲不響的出去渴酒,影飛便又滿城的去找他,周而複始,似乎沒有盡頭……
兩個朋友離開了,好像都永遠不會回來似的。
瑪雅的屍體被清潔組的同事帶走了,展焱為此差點開槍殺人。
廉總執行官打暈了他,影飛他們才能把他平安的帶回香港。
黎嗆被帶走了……那天他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安靜而失神的坐在角落裏,他的眼中,隻有死亡的陰霾……
廉總執行官一直沒有讓影飛他們接近他,一步都沒有……
今夜,影飛依然在尋找宿醉的展焱中渡過,紫織也依然在陪伴等待著的米颯身邊渡過……
同一時間……
夜色中的羅馬,白日的華光被夜晚的燈火取代,雷聲雨聲交織著,陰暗的巷子裏,一個身影依著牆壁艱難前行著……
牆壁上留下可怖的鮮血,被雨水瞬間衝刷殆盡……
不想放棄,不能放棄,不是為了活下去,而是為了死去的……
水花濺了起來,他重重的摔倒在積水的地麵上,泥濘中他仍在掙紮著要站起來,隻是……無力……失血過多,沉重的傷,至命的傷痛,他已經虛弱到極致了……
一個黑色的身影擋住了照在他身上的燈光,一把傘遮住了砸到他身上的雨水……
從孟買回羅馬的飛機上,黎嗆坐在窗邊,看著機身邊的雲,凱正坐在他對麵,看著他,上飛機已經六個小時了,他沒說過一句話。
衣服已經換過了,血也洗清了,可是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永遠也抹不去了。
“嗆,斷風呢!”
黎嗆茫然的看著凱正,從口袋裏拿出了斷風,遞到凱正麵前,仍舊不發一言。
凱正接過斷風,笑著,“你發現了嗎?”
黎嗆的眼神並沒有一絲好奇,也沒有一絲光彩,隻是黯然無力的看著凱正。
“這柄刀是雙刃的哦!”凱正說著把刀橫在麵前,用力握住刀柄,刀鋒猛然彈出,他笑了笑,雙手握住刀柄,輕輕扭轉著,刀柄尾後居然又彈出了一截刀鋒……原來斷風是兩頭都有刀鋒的銀刀……
黎嗆隻是淡然的擠出一絲淺笑,便不語了。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雀躍的跳起來,瞪著大眼睛把玩一番,然後再氣惱的埋怨凱正為什麼不早告訴他……可是現在……
凱正收起了刀,輕歎著蹲下身子,把黎嗆摟進了懷裏,“對不起……”除了這個,凱正已經不知還能說什麼了。
黎嗆的頭無力的埋在凱正的懷裏,凱正胸前的襯衣被浸濕了……
“廉老師知道你很難過,不過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了……很快……”
當飛機在教皇廳專用的飛機場降落時,凱正居然在接機室裏看到了司修……
“喲!回來了!”司修笑著招了招手。
黎嗆在一瞬間疆硬了,那張臉,那張曾經被他從記快中抹去的臉又一次聯同記憶一起出現了……
凱正看了看身邊一臉恐懼的黎嗆,握緊了他的手,拉著他向司修走去,可是他還是在抗拒的,凱正明顯感覺得到。
“你來做什麼?”凱正冷冷的問著。
司修仍舊保持著他陰異的笑容,似乎這種笑容是他天生就有的。
“主教大人讓我來……接他。”
凱正猛的瞪著司修,“我說過了,不許你再接近他。”
“好啦好啦,別激動!”司修笑著舉起雙手走進凱正和黎嗆,笑著說道:“我可是很疼愛他的喲!”
說著司修微笑著看向黎嗆,黎嗆在瞬間全身疆硬,喘息聲被的顫抖,凱正感到了他的不安,握著他的手,擋在了他與司修之間,睜睜的瞪著司修。
“走開!”凱正命令著。
他恨眼前的這個獨眼男人,經過孟買的事之後,更加恨他,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
“對了……”司修歪著頭,看著凱正身後的黎嗆,笑了笑,轉而對凱正說道:“他的媽咪和阿姨……在我那裏作客!”
黎嗆的心猛然揪緊,凱正鬆開了黎嗆的手,猛的拉住了司修的衣領,“放了她們!”
司修的臉上閃過一個微笑,凱正為之一怔……
“凱正,主教大人……要你行刑!……在這裏!”
凱正駭然,可是一切都也在他的預料之中,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黎嗆茫然的看著老師的背影,行刑?對誰?媽咪和阿姨嗎?為什麼?她個犯了什麼罪?
可是,他說在這裏!媽咪和阿姨不是在他那兒嗎?
凱正猶豫著,怎麼下得了手,怎麼能下得了手!
“你不忍心嗎?我可代勞!”司修笑著,躍躍欲試。
“不用,我再說一次,不要接近他!”凱正很明白,自己不作,司修會更殘忍。
司修撇了撇嘴,笑了笑,抱著肩,等著。
凱正轉過身,看著黎嗆。
從未見過他現在這麼失神茫然的樣子,他是無助的,活在這樣的世界裏,背負著這樣的命運,他很痛苦,也許真的該讓一切結束了……
“嗆…”
黎嗆黯然的看著老師,清澈的雙瞳中印著他的影子……
“對不起……”
黎嗆不解的看著凱正,可是在瞬間,他明白了……
他的眼睛直直的看凱正被淚水和……鮮血沾濕的臉孔……
黎嗆緩緩的低下頭,看著……凱正的手握著刀……深深的刺進了自己的身體裏……
刀鋒突兀的從黎嗆背後伸出來,刀尖上血在滴著……
凱正咬著牙,淚水滴流著,看著黎嗆,正視著……曾經看到了他誕生,如今……也要正視著他……離去……
“老師……”
黎嗆茫然的看著凱正,臉上寫滿了沉重的傷痛和難以置信……
凱正伸出了一隻手,摟住了黎嗆的肩,把他摟進了懷裏……刀鋒再一次的在黎嗆的背上綻放出寒光,刀鋒已經沒入了黎嗆的身體裏……
黎嗆靠在凱正的肩頭,凱正緊緊的摟著他,看著從他背後伸出刀鋒,以及刀鋒上的斑駁血跡……
“為…什麼……”黎嗆在咳出了幾口鮮血之後,輕聲的問著……
“一切……都是我們的錯!…對不起……”
凱正拔出了刀鋒,血噴然而出……黎嗆的身體癱軟的倒在了凱正的懷裏……
風吹動著他額前的發絲,他輕輕的合上了眼,雖然是那樣的不甘……可是卻也是那樣的無力……
凱正跪倒在地,緊緊的摟著他,無聲的抽泣著……
為什麼他要承受這麼多,為什麼我們所犯的罪要他來承受,為什麼人類的自私要他來背負,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把他交給我吧!”司修走了過來,要接過黎嗆!
凱正揮動著刀,指著他,瞪著他,“不要接近他!”
司修笑了笑,“不可能!……我要把他帶回研究院,主教大人已經下了命令,一個細胞……都不能留下!”
凱正的心被司修的這句話砸的粉碎,手中的刀猝然落地,消失,徹底消失……不能這樣,你們不能這樣……
“凱正,這是命令!”司修看了看身邊的人。
他們走到凱正身邊,把失神的他扶了起來,凱正被架走了……
血泊中……黎嗆還躺在那兒……如果沒有那些血……
他隻是睡著了……他隻是累了……睡了……模糊的一切,看不清楚,有燈光射下來,有人在走動……
好冷,越來越冷了……
我怎麼了,身體裏有什麼在流失,手腕被鎖住了,不能動……
對了,想起來了……
為什麼,廉老師,為什麼你要殺死我,我做錯了什麼嗎?
行刑!
對,那個男人說了行刑!
對我行刑?為什麼?
痛!
一根長長的針管插進了主動脈裏……
“血一定要完全抽幹,這些血可是很珍貴的。”一個聲音說著,“抽完血之後,進行細胞分裂處理,務必殺死所有可能二次生長的細胞組織。……準備好氧化池,作最後的腐蝕性氧化。…記住……除了血液,任何,是任何,記清楚了,任何物質都不能留下。”
“是!”很多聲音回應著。
“不用麻藥……還是用吧!”
“不需要!反正都要處理掉了!”這是那個獨眼男人的聲音,一聲歎息之後,是一聲冷冷的笑聲,“可惜啊,真可惜!…這麼完美的作品,就這麼消失了,啊,我真是心疼啊!……本來還想留下他的左眼作記念呢!…哈哈哈……”
痛!
頸間的動脈被什麼刺了進去,冰冷的……
有感覺,有意識,聽得到,看得見,活生生的躺在這兒,被這些“魔鬼”分食……
殷紅的血順著管子流進了容器裏。
其實沒有分別,在這些人眼裏,那些被稱之為珍貴的血液,隻是從一個容器轉移到另一個容器裏而已……沒有分別的……
“真可憐!”心底的最深處一個嘲笑的聲音說著。
誰?
“就樣被當成垃圾似的處理掉了,你還真是悲哀啊!”那個聲音繼續在嘲笑。
你到底是誰?
“不甘心吧!那就交給我吧!”
不要,我不想殺人!
“不想殺人?哈哈…你殺的還不夠!要繼續殺,繼續殺…”
我不想殺人,不想,不想!
“嗆!”
媽咪!是媽咪的聲音!
“放開我!你們不能這樣對代他!”媽咪的聲音像在哭。
“曼華,別這麼激動!…這是必然的結果!”
“司修你給我閉上嘴!”gen姨也在!
“凱正,你說話啊!”媽咪在氣乞求,乞求老師嗎?
老師,你也來了對吧!
你們都是來送我的嗎?
“看看這些人吧,他們都是來看著你被毀滅的!……來,交給我……”
不…不要……不要……
黑暗襲來,黎嗆隻覺得自己向下沉著,四周都是水,張開嘴隻有一串氣泡,卻沒有任何聲音……
一個身影凝視著自己,他在微笑……
曼華流著淚,拉著凱正,乞求著,看著那群人把黎嗆身體裏的血一點點的抽出來,往他的身上插著各種各樣的管子……曼華的心已經碎裂了……
凱正沉默著……握緊了拳頭,不忍去看手術台上正在發生一切。
“凱正,你救救他,我求你,我求求你!”曼華跪倒在地,無力的哭著。
gen撇過頭,不去看,咬著唇靜靜的流著淚……
“你們應該好好欣賞這一刻,再過十分鍾,他就要消失了喲!”司修笑著,陰異的笑容好似在享受,享受這殘忍事實。
“嗯……”黎嗆的一聲輕哼,觸動了曼華他們。
“你們為什麼不用麻藥!他還活著,你們不能這樣對他!”gen憤恨的瞪著司修。
“反正都是要被處理掉的,用不用麻藥,有區別嗎?”
“混蛋!”gen憤怒的要摑向司修,卻被他牢牢的抓住了。
“我不想破壞了欣賞的雅興。”司修鬆開了gen的手,笑著。
曼華跪在地上,抬起頭望著司修和凱正,該死的是我們,不是嗆!
曼華赫然發現了凱正腰間的槍……
曼華奪過槍指著司修和凱正,厲聲的喝著,“停止,馬上停止!”
手術台邊的人都停了下來,看著這不應該發生的意外!
gen和凱正為之一怔,一直那麼溫和的曼華居然會用搶指著別人……
這就是母親…吧!
“曼華,別玩了,你這樣拿著槍很威險的喲!”司修笑著向曼華走近。
“別過來!我真的會開槍!”曼華的眼中透著從未有過的堅決和憤怒!
司修笑著,這個意外也不錯,至少讓這次對於自己來說不怎麼愉快的任務變的有趣了!
司修多想那個時候凱正下不了手,那自己有機會慢慢結束這麼完美作品生命了。
“我不是一個好媽咪,我保護不了他,他受到的傷害,命運對他的不公,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一直,一直隻是默默的看著……可是今天……”曼華抬起頭,凝視著這間手術室裏的所有人,說道:“今天我要保護他!……你們誰再敢對他做任何傷害,我就是開槍!”
說著曼華把槍口對準了手術台邊的容器,一瞬間穿著手術服的研究人員大驚失色!
那個容器裏裝著腐蝕性的氧化液,一旦與空氣接觸,在這個空中裏的所有物質都會被腐蝕分解……連渣都剩不下。
gen看著曼華,淡淡的笑了笑,如果沒有了嗆,也許她們兩個的生命就沒有意義了。
這二十幾年來,她們對嗆付出的感情,付出的愛,是無法衡量的。
如果不能保護自己的孩子,沒有一個母親還能夠獨自的活下去……
“曼華,放下槍……”凱正黯然的說著。
“曼華,你真的太可笑了!……你居然會對一個容器投入感情!哈哈哈……他是xiii,他是刃,他是武器,他是存放著聖血的容器,你不要太天真了。……這個世界上,沒有……黎嗆這個人!”
“住口!”曼華喊叫著,悲憤的淚水衝刷著她的臉頰,“他不是容器,他是……”
“是什麼?你不要說他是人……這樣會笑死我的!”司修冷笑著。
“凱華把槍給我。”凱正走向了曼華。
“別過來。”曼華真的會開槍,現在的她是一個母親,他要保護她的孩子,就算和他一起毀滅,她在所不惜。
凱正跟本沒有聽曼華的,一步步的走向曼華……
曾經,他們有過刻骨銘心的愛情,可是因為黎嗆的誕生而改變了……
曼華將黎嗆代到了這個世界上,凱正強烈的抗拒著,因為他感受到了,未來的不幸。
而身邊訓練營的教官,凱正無奈的用各種手段要將黎嗆訓練成為最完美的執法者,這更讓他看清了黎嗆的不幸,是與生俱來的,是無法抹去的……
曼華恨凱正的無情和冷酷,而凱正也恨著曼華曾經的執著……
兩人最終分開了……
可是在他們心靈的最深處,愛,一直都在……
曼華搖著頭,不要再走過來了,我真的會開槍的!
凱正沒有停下,黎嗆也是我珍視的孩子啊,曼華……
凱正握住曼華手的一瞬間,曼華扣動了板機……
可是槍並沒有響……
司修的笑聲響徹整個空間,“曼華,這太可笑了……你想用這把沒有開保險的槍殺誰啊!哈哈哈……”
“殺你!”凱正的聲音打斷了司修的笑聲。
凱正舉著槍,指著司修,“我說過,你再接近他,我會把你撕成碎片的。”
曼華和gen驚異的看著凱正,一向冷靜而堅定的凱正,居然……也瘋狂了。
“凱正,這可不好玩。”司修不再笑了,而是冷厲的看著凱正。
凱正把槍口轉向了裝著腐蝕性氧化液體的容器,“我從不玩遊戲!……當我把刀刺進他的身體裏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殺死的不隻是他,還有我自己。……司修,你永遠都不會明白,因為你沒有人的感情!……今天就算曼華沒有拔槍,我也會拔。”
“哈,我說怎麼一向用冷刃的廉總執行官,今天居然帶了槍。”司修了然的笑了笑。
“解開鐵鐐,停止抽血!…不然,我們就一起毀滅!”凱正命令著手術台邊的人們。
“如果我說不呢!”司修淡然的說著,看著凱正,沒有一絲退讓。
就在他們疆持著的時候,一聲慘叫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鐵鐐崩裂的聲音之後,金色的光芒刹然綻放,這刺眼的光芒,讓所有人都睜不開雙眼……
一具幹癟的屍體倒在了地上……如幹道屍般的枯竭,由於驚恐而瞪大的眼睛,在如枯木般的臉孔上,顯很那麼猙獰可怖……
光芒漸弱了,一個身影飄浮在半空中,黑色的羽翼張開著,一雙冷厲的眼睛俯視著所有人,指尖鮮豔的血,滴著……
曼華,凱正,gen,所以人都驚愕的看著眼前的……黎嗆…
黑翼的天使……背棄了神的天使……“這是什麼?!”gen驚愕的看著半空中的身影,他就像一個巨大的烏雲一般,遮蔽了所有光亮。
“太完美了,真是太完美了!”司修的笑容扭曲了,似乎眼前的一切,讓他無比興奮。
飄浮在半空中的身影,像巨大的烏雲一般遮蔽了所有光亮,一種無形的壓力襲卷而來,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
黑色的羽翼,優雅的張開著,黎嗆抬起手,看了看指尖的鮮血,轉眼俯視著驚恐的望著自己的人們,幽然的笑著,“你們……不是要讓我消失嗎?…怎麼都停下了。”
那種迷離的眼神,是黎嗆從來沒有過的,這不是黎嗆,不是!曼華堅定。
“啊,對了,我…不,是他流了不少血,所以……請給我,你們的鮮血!”黑翼的天使笑著,笑聲回蕩在手術室裏,一隻纖長的手指伸向了他身邊的人。
慘叫聲,摔倒時撞倒器材的聲音,伴隨著一具具幹枯的身體響徹整個空間。
四周的黑暗包圍著黎嗆,他無力的躺在這樣的空間裏,他聽得到,聽得到慘叫聲,可是卻無力阻止。
哈哈,怎麼樣,很美吧!
一個黑色的身影俯視著躺在那兒的黎嗆,那隻纖長的手輕輕地觸到了黎嗆的臉上,溫熱的血沾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