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單元《儒艮之骨》(京都)(1 / 3)

《儒艮之骨》(京都)

京都的街頭,紫織提著行李靜靜的站著。

一輛黑然的轎車停在了她的麵前,車上走來一位老者,“紫織小姐!”他說著向紫織欠身鞠了一躬。

紫織也回禮,向他鞠了一躬,“玖保大叔!”

“神主大人讓我來接您回去!”

“……父親大人……有事嗎?”紫織問著。

玖保大叔笑著搖了搖頭,“神主大人今天沒什麼事,隻是要陪紫幻小姐選料子,做新的巫女服,很快就要繼任了嘛!哈哈……神主大人還是很細心的呀!”

玖保大叔爽朗的笑著,可是紫織卻隻是淡然的揚了揚嘴角。

紫織上了車,玖保大叔開著車,往伊式神宮去了。

“喂,你們說紫織一個人來京都做什麼啊?那個大叔是什麼人啊?……她老爸?不像啊!……”

黎嗆扒在機場出口的門邊偷偷摸摸的往外麵看著,身後站著展焱,影飛死死的盯著他。

“你說我們是把他就在這裏殺了呢,還是拖到沒人的地方分屍呢!”影飛問著身旁的展焱。

“我想一槍打爆他的頭!”展焱冷靜的回答著。

到了京都,展焱和影飛才知道完全被黎嗆給騙了。

他說是來這兒有任務,展焱和影飛還覺得奇怪為什麼管家沒有指示,黎嗆卻說是中央省的特殊命令。

結果……下了飛機,黎嗆自己卻說漏了嘴,他根本是來跟蹤紫織,成全自己好奇心的。

黎嗆轉過身看著他們兩個人,“你們有點好奇心行不行,你們就不想知道,為什麼紫織突然告假,來京都是為什麼嗎?”

展焱和影飛看了看彼此,轉而一起看著黎嗆,“沒有!”

黎嗆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也難怪,你們這些老人家是沒什麼好奇心的!……好奇心呢,隻有我們這些年青人才會有的,哦,親愛的……”

米颯拿著一堆零食走了過來,笑了笑,把零食塞進了黎嗆的懷裏,“給你!……你一個人吃得了這麼多嗎?”

黎嗆站到米颯身邊,蹭了蹭,“我們一起吃嘛!……不分給那兩個大叔!”

展焱和影飛看著黎嗆站在米颯身邊的那付得意的樣子,已經快冒煙了,“小子,你真是挺囂張的啊!”

“他們欺負我唉!”黎嗆一付委屈的樣子,看著米颯。

米颯真是拿他們沒辦法了。

從莫斯科回到香港,住了多久就吵了多久,自己都快成他們的保姆了。

“我管不了,你們隨便吧!”米颯說著走出了機場。

展焱和影飛衝著黎嗆笑著,黎嗆看著他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別衝動啊!……有事慢慢說啊!”黎嗆邊說邊退著。

“我們已經很理智了,不衝動!”影飛捏了捏拳頭。

“來,過來嘛,大叔好好跟你聊聊!”展焱笑著對黎嗆說著。

黎嗆看著他們,定了定神:“你們等一下啊!”黎嗆說著把零食放進了包裏,整了整衣服,對著展焱他們笑了笑,轉身就跑!

“臭小子!”展焱和影飛追了上去。

沙頓站在兩具棺木前麵,看著眼前的米迦勒之盒。

“沙頓!”

一個聲音打破了這裏的寧靜。

對方嘴角輕輕的揚起,看著石台上的米迦勒之盒。

“喬汀呢?”

沙頓看著眼前的人,“他失蹤了!……死神的製裁結束了,他的罪……解除了!”

“是嘛。……死神的想法總是沒人能左右的!”

沙頓看著對麵的人,“……儀式可以開始了!……用你的力量打開諾亞福音吧!……女祭祀!”

女祭祀笑了笑,打開了米迦勒之盒,金色的光芒從裏麵的羊皮卷上透射出來。

“吾之聖靈之血,祭吾聖血之神,預知天使福音,打開天堂之路,指引你之歸來。”

女祭祀宣讀著引章,羊皮卷浮到了空中,舒展開來,上麵的字浮現出來,透著瑰麗的七彩光芒。

“諾亞福音之轉章,即神預之章!……四聖物重組,血天使之歸來!……引導之章——諾亞福音!……引魂之光——聖銀之石!……再造聖體——儒艮之骨!……洗禮往罪——背叛者之血!……四聖物,吾之歸依!”

女祭祀宣讀完轉章之後,諾亞福音輕輕的落入了米迦勒之盒當中,盒子輕輕蓋上了,光芒在瞬間消失。

“你們要去伊式神宮!?”出租車司機驚愕的問著。

“是啊,我們是要去伊式神宮!”黎嗆用不太標準的日語說著。

“我沒聽錯吧!”司機看著車裏的人問道。

黎嗆皺著眉頭看著司機,“是,我的日文是很爛,不過你也不用這種表情吧!”

“先生,不是你日文差,而是我不去伊式神宮。”司機說著,很明顯他知道車上的這四個客人並不知道伊式神宮的存在,對於京都的意義。

“為什麼!”雖然黎嗆喊了出來,可是這個問題也確實是大家都想知道的。

四個人的眼睛齊刷刷的盯著司機看著。

“我隻能把你們帶到玉殿山山腳,再往上,我就去不了了。……你們如果可上山的話,再走上一天一夜就能到伊式神宮了。”

“什麼?!……一天一夜!……司機大哥,我們不是來露營的喂!”黎嗆一著急說起了中文,司機聽的一頭霧水。

米颯轉而對著司機用標準而流利的日文說著,“隻能用步行的才能上山嗎?”

“呃……總之我是不會上山的,其它的人也不會帶你們上山的。……想上玉殿山,你們隻能步行。”司機為難的說著。

黎嗆的目光早就從司機的身上,轉移到了米颯的身上,一臉掛著吃驚和不解,“……你日文這麼好,為什麼要騙我說你不懂日文啊?”

米颯還沒回道,展焱和影飛就異口同聲的用流利的日文衝著黎嗆喊道,“因為你好騙囉!笨——”這回,他們倆總算是找到報仇的機會了。

“你們也會!”黎嗆轉眼看著展焱和影飛。

黎嗆氣衝衝的推門下了車,提著背包又走進了機場。

“嗆!”米颯追下了車。

也許是玩的太過火了吧,米颯有些擔心。

展焱和影飛也下了車,跟了上去。

“嗆!”米颯拉住了黎嗆,“好嘛,不要生氣嘛!”

“喂,你不是這麼小氣吧!”影飛也在他身後喊道。

“黎嗆!”展焱看著黎嗆喊著。

黎嗆看著他們三個,一付嚴肅的樣子,說道:“你們……也……很好騙嘛!笨——哈!”黎嗆說著笑了起來。

展焱和影飛真想當場殺了這個小子,打開他的腦殼,看看裏麵到底裝了些什麼。

“紫織小姐,很多年沒回來了吧!”玖保大叔開著車,從觀後鏡看了看坐在後座的紫織,笑著問道。

“……是啊,很多年了!……父親大人還好吧!……紫幻的身體好些了嗎?”紫織雖然一付冷漠的外表,其實她的心比誰都要溫柔。

“神主大人還是很精壯的,每天早上還和以前一樣在道場裏和東仁少爺練劍道啊!……紫幻小姐的身體……唉,還是沒什麼起色。”玖保大叔的臉上透出了些許擔心。

紫織看著窗外的風景,玉殿山聳立在眼前,山頂的神舍依稀可見,在那座全日本最大的神舍裏,紫織留下了傷痛的回意和不甘。

“為什麼我不能成為神主?……請您回答我,父親大人!”十七歲時紫織含著淚問父親。

她從不像紫幻那樣叫他爸爸或是父親,而是用最生疏的稱呼來叫他,因為他們在身份和地位上有著天壤之別。

他是高高在上的伊式神宮的神主,而她……隻是他側室所生的一個女兒,渺小的如同一粒灰塵,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因為你的母親……因為你是……庶出!”

父親在話切斷了紫織對這個家唯一的留戀,她選擇離開,她要向父親證明,就算自己隻是一粒灰塵,也可以揚起襲卷天地的風暴。

五年了,她回來了,因為……十七歲的紫幻就要成為伊式神宮新一任的神主了。

以前紫織一直最喜歡山後的那一片小樹林,那裏是少有人問經的地方,很寧靜,而且離早逝的母親的墳塚也很近。

紫織常常在那裏逃避族人們冷漠的眼神,逃避父親對自己的冷淡。

一個仲夏的午後,她一個人走在去樹林的小徑上,木屐的帶子斷了,她不小心扭到了。

“我幫你!”

一個聲音打破了這裏的寧靜。

他,一個一臉溫柔微笑的男人,走了過來,用他的手絹綁好了她木屐的帶子,幫她穿上了。

他是旅人?路過?

她不知道,卻又很好奇,什麼樣的人會來這玉殿山,來這被稱為鎮魂之丘的不祥之地。

“你是誰?”

“玄東仁……我叫玄東仁!”他微笑著說道。

紫織第一次感受到溫暖,母親去逝後,她已許久沒有感到這樣的溫暖了。

她笑了,仿佛已經忘記了怎麼笑的她,笑了……

那年,她十四歲……

“東仁以後就是伊式神宮的侍神官了,幫我打理這裏的一切事物。”父親說著。

紫織感到了欣喜……

東仁哥的存在是不同於其他人的,在東仁哥麵前,紫織和紫幻是平等的,沒有庶出與正出的區別。

東仁哥給她們同樣的微笑,同樣的溫柔。

這樣的溫柔和微笑是包括父親在內的族人從未給過紫織的,紫織十分珍視東仁這樣的存在,直到……

“等紫幻繼任神主之後,跟她結婚吧!”

紫織聽著父親對東仁哥說的話,看到紫幻臉上流露出的羞怯和期待,紫織站起身離開了這個“家庭”會議。

她怕,她東仁哥說出同意的時候,自己會哭……

“紫織小姐……到了!”玖保大叔笑著轉過身對紫織說道。

紫織從回憶裏被他拉了回來,眼前已經是自己離開了五年的“家”。

紫織下了車,注視著眼前這座莊嚴肅穆的江戶時代的和式大宅。

方方正正的圍牆,分部工整的房舍,長長的青石徑直直的延伸到正屋門前。

這裏……自己的……“家”……

“其實京都有許多值得一去的地方!……為什麼你們偏偏要去伊式神宮呢!……京都可是日本最古老的城市,這裏有許多的傳說呢……”

司機一邊開著車,一邊滔滔不絕的說著。

黎嗆捧著零食,坐在司機身邊的位子上,聚精會神的聽著。

“呃……颯颯,你家的黎嗆小朋友到真是挺有好奇心的!”影飛抱著肩坐在後座,看著黎嗆,對身邊的米颯說著。

坐在米颯另一邊的展焱也點了點頭,“看他聽的那個認真的樣子!”

米颯笑了笑,“因為他是小朋友,你們兩個已經是大叔了!”

影飛和展焱真是被米颯的這句話氣的說不出話來了。

“知道你們恩愛,也不用這麼幫他吧!”影飛皺著眉頭說道。

展焱點著頭,很是同意影飛的話。

米颯得意的笑著,“你們都說我們恩愛了,有什麼理由我不幫他啊!”

展焱和影飛對望了一眼,無奈的把頭轉一邊,去看車窗外的風景了。

米颯看著他們兩個的樣子,真是覺得好笑,其實他們不也小孩子脾氣的家夥。

展焱在莫斯科的時候,看到米颯和黎嗆正式開始了,就決定祝福他們了。

瑪雅留下封信說有事要處理,人也沒見著,就走了。

展焱本來想要跟她聊聊的,收到她的信的時候,不知怎麼的還覺得有些失落。

“司機大叔,京都真的有妖怪嗎?”黎嗆問著。

司機爽朗的笑了起來,“有喲!哈哈哈……狸禦殿可是家喻戶曉的故事啊!……還有竹取姬啦,天狗啦,哈哈,有許多啊!”

“喔!”黎嗆驚歎著。

展焱和影飛已經無力了,倒在了座位裏,搖著頭。

“他還真是單純啊!”影飛除了這句,真是沒話來形容黎嗆了。

“他不是單純,他是傻!”展焱覺得單純已經不足以形容一個二十幾歲的大男人,還會相信小朋友才會信的神話故事這樣樣的情形。

“不會啊,我覺得他很天真,很可愛啊!”米颯顯得很得意的說著。

展焱和影飛盯著一臉陶醉的米颯看著,無奈的搖著頭,同聲說道:“原來你更單純!”

紫織靜靜的跪坐在屋子裏,這是一間和式的榻榻米,約有六十坪左右,非常大。

牆上掛著亦家的家紋,這個讓亦家世代引以為豪的亦紋,是亦家用四百多年的守候鑄就的,它記載了這個與傳說中的神明——神藏大菩薩有同宗之名的家族,在玉殿山這個鎮魂之丘寫下的血的記憶。

空蕩蕩的屋子裏,隻有家紋下放著的一張長長的矮桌,桌上放著三件繪有家紋的東西,劍,銅鏡和團扇。

這三件東西,是伊式神宮的神主的信物,同時也是封印螭鬼的神器。

江戶幕府時期,伊式神宮還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神舍,但因為與神藏大菩薩有著同宗之名,所以還小有聖名。

伊式神宮真正的崛起,以至直至今日在全京都,甚至全日本都擁有如此不可一視的地位的原因,就是在亦欽四郎三十二歲的一個春天發生的事。

同樣是這樣的一個四月……

“姐姐!”紫幻拉開了裏屋通到這間屋子的和式拉門,笑著跑了過來,抱住了紫織的脖子。

“姐姐,我好想你啊!”

紫織對如此熱情的紫幻回應了淡淡的微笑。

紫幻還是這麼熱情,這麼開朗,紫織覺得,也是因為她的世界裏一直是陽光燦爛的吧!

兩個身影隨後走了進來,一個在紫織的正對麵坐下了,身形挺拔,一臉的嚴肅與莊嚴,一身灰黑色的和服,手中拿著一把和式紙扇,正襟威坐著,他就是紫織的父親,伊式神宮現任的神主——亦正次。

另一個人坐在了紫織的身邊,雖然也是和亦正次一樣的威坐著,可是臉上卻多了許多平和與溫柔,紫織不禁把目光轉向身邊的人,她唯一牽掛的——東仁哥。

“回來了!”亦正次說著。

紫織伏下身子,雙手放在額前向父親叩拜之後,正坐著,輕聲道:“嗨!我回來了,父親大人!”

“嗯!”正次隻是冷淡的嗯了一聲。

這樣的對話,論誰聽了也不會認為這是一對父女,在闊別了五年之後的重逢時所說的。

“姐姐回來了是不是就不會再走了!”紫幻依畏在紫織身邊,興奮的問著。

紫織沒有回答,仍然隻是淡淡的笑了笑。

“今晚,紫幻會在鎮魂之地舉行一個小小的預禮。……你到時也出席一下吧!”正次平淡的說著。

“嗨!”紫織也平淡的回答著。

“紫幻!”正次叫著紫幻的名字,語氣裏一時間多了許多溫和,至少紫織是這麼感覺的。

“嗨!”紫幻笑著回應。

“去做準備吧!”

“不嘛,父親,我還想跟姐姐多待一會兒。”紫幻嬌柔臉上寫著請求。

“……好吧,不過不可以太久呀,今晚的祭禮很重要的。”正次說著,轉眼看向紫織,“一會兒來道場一下!”

“嗨!”紫織輕輕點了點頭,目送父親離開。

正次離開後,屋子裏的氣氛立刻輕鬆了起來,紫織不在正坐,而是輕輕的放鬆了自己,雖然隻是一絲絲的變化,可是東仁卻看的很清楚,會心的笑了笑。

“姐姐,去過很多地方吧!……紫幻也好想出去見識見識啊!”紫幻的眼睛裏閃爍著羨慕的神情,她這十七年裏的世界,隻有這小小的玉殿山和學校,甚至京都她都沒有完完整整的看過。

“你這隻小鳥飛出去了,隻怕是難再飛回來了!”東仁笑著說道。

“嘛——東仁哥真討厭,這麼說我!”紫幻向東仁撒著嬌,紫織看著他們在一起的樣子,覺得心很酸。

“紫織……”

“嗨!”紫織聽到東仁的輕喚,立刻應道,生怕遲了片刻,他就會離去,不再理會自己一樣。

東仁看她這麼緊張的樣子,笑了起來,“不用這麼一本正經的樣子,我是東仁哥,不是神主!”東仁哥對紫織笑著。

紫織也淡淡的笑了起來,不知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居然也對東仁哥變得陌生起來了。

“一個人在外麵,過的還好嗎?”

紫織輕輕的點了點頭,“很好!”

紫織一直覺得東仁給自己的是父親應給,卻從未給過的關懷,雖然隻是淡然的一句問話,可是紫織卻覺得心裏很溫暖。

“姐姐認識了不少新朋友吧!……紫幻在學校也有朋友了!”紫幻興奮的說著,似乎交到了朋友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不過也難怪她這樣,對於伊式神宮的未來神主而言,她的生活應該是多麼的無味。

不能和其它十七歲的女孩子一樣郊遊,逛商店,聚會,甚至都不能帶好朋友來家裏做客,雖然也不會有人喜歡來玉殿山這個不祥之地做客。

“是啊!認識了一些很好的朋友!……”

紫幻的眼睛裏似乎可以放出光來,她是那麼羨慕的看著紫織。

紫織看著身邊的紫幻,她是那麼天真,那麼單純的一個女孩子,伊式神宮這麼沉重的擔子,不知她能否擔得起。

可是當紫織的眼睛,看到紫幻身邊東仁的哥的衣角時,輕輕的舒了一口氣,怎麼自己居然忘記了,她有東仁哥……

“啊——好美的地方啊!”黎嗆下了車,站在玉殿山的山腰,看著雲霧裏樣子有點像矮房子似的玉殿山山頂和身邊的風景,開心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