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俊剛走到渡船處,打眼一看,那不是觀棋麼,有丫鬟推著觀棋正在江邊散心,路途頗遠,觀棋並未步行,坐了輪椅,卻可見旁邊還有兩人,“哼,我還不想見你呢?”
“既然都不願相見,月娘何必在這多言?”
“數年不見,倒是嘴皮子變硬了,好好的叫你做個閨秀淑人尋個好人家,不聽,哼,也不知如今誰看得上一個瘸子?”
“女子未必非要相夫教子,爹爹勤勞,我也不愁吃穿,生活安逸,倒也不用寄人籬下。”
“你,你敢諷刺與我,你可知我夫君一封書信便叫牧遊泉在長安無立足之地。”
“若你有這本事那便去,我爹爹商行四海,長安不過是暫居之處。你夫君權勢再大還能大得過天下?想來大戶人家對你這再嫁之婦不過給個偏房侍妾,看月娘年過三旬,還有幾分姿色可用?”
“你,你,你-”這婦人麵色青白不辨,氣的渾身打顫,半句難聽之話也講不出。
“我觀棋兄通讀詩書,那是你三言兩語能說得?哈哈哈,觀棋兄,巧啊?”鹿俊並非那種遇事都要強出頭的人,看得兩人當是舊識,聽話聽音,心中已經了然,這月娘當是老牧以前的妻妾,掃地出門再嫁,看來與觀棋頗有間隙。
觀棋見鹿俊也是麵露笑容,“平愚兄。”便從輪椅起身,拄杖而立,緩步走來,“見了舊人多言兩句,讓平愚兄看笑話了。青姐也在。”肖青槐點頭回應。
“哪裏冒出來的小子?如今這芙蓉園是什麼貓狗都能進了?”
劉伴文卻不是那種置若不聞的人,“你又是哪家的,你家老爺未曾教你在長安出門話不能亂講嗎?”劉伴文見肖青槐並未出聲,也沒有表明身份,今日穿便裝出門,正巧碰到這種壞人心情之事。貴客在旁,劉伴文自得小心應付。長安大戶他這種當差的自然都知道,剛聽這跛腳小姐叫她月娘,便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主人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月娘今日是被氣昏了頭,看著這人一副仆人姿態,自是出言不過腦子。
“嗬嗬,田通判若是知道你今日此番作為,定然將你二次掃地出門。”
一句話把月娘嚇的又失了血色,一口點出自己夫君的官職,且如此口氣,難不成碰到大官。
顫巍巍的說,“敢問-”
劉伴文也不廢話,抽出腰牌向前一遞,長安侯三字鐵畫銀鉤的映在月娘眼中。
月娘一口氣喘不上來就要暈倒在地,急忙被身後的丫鬟扶住失魂落魄的離開了芙蓉園。
“小姐,公子,小人放肆了,還望恕罪。”
“劉大人多禮了,處理的幹淨利落,還沒謝過。”肖青槐在外人麵前從不自恃身份。
“不敢不敢。這位定然是牧家小姐吧?在下劉伴文。”劉伴文倒是對城內事知之甚詳,聽鹿俊叫觀棋兄,自然曉得是哪家的,“說來侯府的魚蝦都是托牧老板辦事利落,才能日日有新鮮可嚐,早就聽聞牧家小姐乃是才女,今日一見,才學不敢妄論,確實眉梢藏秀。”
鹿俊覺得劉伴文此人確實混跡日久,用詞一點都不使人生厭,若真是出口讚觀棋漂亮,那還真是失禮,這句話欲揚先抑,說的也含蓄,讓人不禁生出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