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又歌閉目搭手,紅暈攀升,看似酒意上來了,約莫十息,“無大事。”
肖青槐聞言挑眉,等候下文。
安又歌睜眼,衝著肖門主勾勾手指,小女兒神情,“你附耳過來-”
兩人竊竊私語,不知嘀咕什麼,隨之肖青槐麵不改色,起身抬腳就要下水池,又扭頭道。
“周幽的人已經死了?”
安又歌驀然瞪圓雙目,心知她指的誰,糟了,出行日久,竟然把洪家兄弟這茬給忘了。
說話間黑幕將下,燭火掌燈,無人聲,有蟲聲,無話講,有心亂,“不是有意壞你心情,不妨事。”
安醫師覆額苦笑,“肖門主果然心思縝密。”
水溫剛好,不說這些,寬衣解帶,紗裙離身,裏衣除去,安又歌試試水溫,單腳下水,慵懶坐下,水線一直沒到脖頸,閉眼長歎,靠在池邊圓石上,“舒服-”
抬眼看那肖青槐,似是在打坐,肩若削成,黑發間不知是霧氣還是其他,竟覺得有白發伴生,可仍是女兒香氣,尤物難得,安醫師手指拂過自己的胸前小腹,搖頭自笑。
已近十八,身材也長開了,哈哈,不想一夜之間小了一旬多,這得是多少姑娘夢寐以求的事,麵上年歲可不是心中年歲,又臨時起意,“門主貴庚-”
肖青槐池邊睜眼,躊躇下,“已二十有八。”
“二十有八,不過二十有八,手下千軍萬馬,敢叫天子下龍堂。年輕有為,想那巡守府的指揮使卓厲三十許人,已是萬中無一,肖門主可曾覺得自己超凡脫俗。”
“很多事非我所願,皆有前人鋪路,天下萬萬人,皆是頂著一頭煩惱絲,凡俗又有何異。”
安又歌心說,還有和尚呢,拋過這個想法,接口道,“有人食不果腹,有人翻覆手掌就是血海漂櫓。雖說都是一座肉身死了化枯骨,但那還是有區別的。眾生平等,隻不過一句話而已。天子和庶民總歸雲泥之別。”
“有得就有失,掌權之人,半夜都要睜著一隻眼,或許十年二十年都睡不得一個安穩覺,有人選擇男耕女織,有人願意去往江湖水火,我此等樣人,大多時都輾轉難眠,可想那周幽掌天下大權,可曾吃過一頓舒心飯,水災旱年,千萬屍體也不過是他書案上一道折子,做不同的事,要有不同的能力,平心而論,他的事我做不來。”
安又歌聽完也是暗自歎息,這哪裏像個草莽,“我曾與鹿俊夜談,我二人更是小家子氣,說到最後,也不過四個字,安身立命,不想過多滋事,但終歸難有平靜安寧。”
“鹿俊尚好?”肖青槐睜眼多問一句。
“好,你的大禮我也替他道個謝。”
“無妨,一條街換了一座城。”
安又歌聽言又是心中翻騰,但也知趣不追問。離開太 安已三四日,倒也想問句,你可還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