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天明未到之前,她醒了過來,依然烏黑驟亮的目光看到頭頂上的他,她忽然笑了笑,卻扯動了胸口的傷,一觸電般撕裂的疼,她疼得隻是皺眉,一聲都不曾吭。
他的手攬著她的肩膀,手指若有若無的搭在曾經受過傷的地方,他用下巴蹭了蹭她光潔的額頭,用極溫柔的聲線說:“是不是很疼?既然是疼,喊出來都是沒關係的。”
他似乎沒有看到她剛醒來展顏的笑容,隻感覺到她的頭在自己胸膛上微微動了動,這才覺察她已經醒了。
他鬆了口氣,笑了笑,笑意漸漸地盈滿眼睫,手突然伸過來揉了揉她的頭發。揉完之後兩個都愣了,雙雙陷入尷尬的氣氛中不能自拔。他拔得比較快一點,咳了兩聲道:“對不起……”
她緩而又閉上了眼睛,頭頂上又響起他的聲音。
“你哭了?”
“沒有,是雨水滴到臉龐了。”她低低回答,聲音沙啞不堪。
他撲哧笑出聲,手再度覆上她的頭頂,手指間纏繞上幾縷青絲,半是認真說:“下雨,你這個謊也撒得太不讓人置信。”
他攬著她的腰肢,不堪一握,皺了皺眉,道:“你怎麼這麼瘦?”
她茫然往向洞口那個方向,有清晨的微光掃進來,她說:“是不是天亮了?”果然,他順著方向望去,是天亮了。彼時的天際暈染出一抹蛋黃的光,清晨的露珠在嫩葉上滾落。
他動了動身子,將披在她身上的外衣攏了攏,柔聲貼在她耳畔說:“睡一覺吧,睡醒了我們就到家了。”
她懶懶動了動眼皮,輕聲應了一聲,算是承了他的話。
回家,是的,回家。
洞外,驟雨初歇,一派碧裏。
一個月後,長夏逝去,迎來秋霜落葉滿是黃昏的昏鴉。一個月前大病初愈的兩個人,沒錯,是兩個人,唐廂與容玉在休養生息後的一個月裏極少見麵,唐廂卻每日都能夠在似煙哪兒收到來自於容玉關切的問候,說是要她乖乖吃藥,好好聽太醫的話治療,而容玉自己身上也有傷,在去找她的時候,身上的傷更是嚴重惡化到抱著她回到駐紮的營地早已經不省人事了。
容玉這般關切的問候讓唐廂哭笑不得,她尋了個日子,自己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便去了他所居住的寢宮找他,河奉道早早守著,一見到她二話不說便領著她進了寢宮裏去。經過院落,是滿滿一院落的梨花樹,盛開如那漫天飛揚的雪花。
河奉道將她領進了內殿,便譴著多餘的人退了下去,她有些蹣跚站在原地,邁出步子艱難走到靜悄悄的床榻邊,透著淡金色的紗帳隱隱綽綽看到一個身影安靜的躺在上邊,耳畔似乎能夠感覺到此起披伏的呼吸。平穩有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