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軒聽完他一番說辭,明白他是怕自己因短了租子的事兒惱了其他幾家,一賭氣把地收回去。這幾家的情況他也都私下了解過了,人品都不算壞,否則當初阿爹也不會租地給他們。田稅的事兒,他也重新考慮過,隻是,敲打一番還是免不了的。
很快幾家人把短了的租子送來。這一次實斤實兩,補上了六石有餘。安青低頭道:“家裏夫郎不懂事,安軒哥別放在心上。”
安軒看了看局促地站在的麵前幾人,都是老實巴交的漢子,一個個紅著麵堂低頭不語。本來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安明路說的對,莊稼人不容易,罷了。
他清咳一聲,道:“我想過了,你們幾家的八十畝地,我過兩日就過到如寶的名下。今年的田稅你們還是要交,明年就全由我們代交了……你們不用謝我,要謝就謝明路吧。適才我倆閑聊,他對我講了你們幾家的情況,讓我知道了你們的苦處。大家都不容易,我也都了解。好了,就這樣吧,回去告訴你們夫郎,讓他們也高興高興。還有,別忘了跟他們說,下一次可不能再短了租子。”
一個漢子忙道:“不了不了,不免田稅我們也不會短了。”幾個漢子喜出望外,心裏又感動又激動。一家人苦苦累累收到家的糧食,以前沒交田租的時候不顯,田租去了三成,還要交田稅,就有些窘迫了。想著大家同樣租田,安明路卻不用交田稅,相較之下,比他們要寬鬆許多,這心裏總是有些堵。如今,安軒也免了他們的,驚喜之餘,對這安軒和安明路連連道謝。呆了一會兒就迫不及待告辭,趕回家回家告訴自家夫郎這個好消息。
安明路心裏知道,安軒此舉一方麵是出於幫助幾家的心,另一方麵卻是為自己拉回人緣——因田稅一事兒,本來關係不錯的幾家都跟他家眼看生分了——心下也是十分感激。
安軒送幾人出了門,轉身回了後院。秦風正帶著孩子們看糧倉裏的糧食,一個個眼睛都亮的跟星星似的,滿臉喜色。
秦風正撚一粒米,見他進來,招手道:“快來看看,這稻米可真不錯,又香又白,比咱們在玉興城時吃的可好多了。”安軒笑道:“這一帶的稻米,人稱香米,香甜本來就是有名的。”宋初也道:“聽老人說,早些年咱們這裏的稻穀還當過貢米,給皇上吃呢。”
秦風笑嗬嗬地道:“是麼,那感情好。咱們今天就先好好嚐嚐這新出的貢米味道。”
說是說,秦風和安軒看著這些稻米有點犯愁。租戶交的稻米其實都是未脫殼的,他們根本不知道怎樣給稻米脫殼啊。
還是宋初跑到庫房找到了石臼,跟他們說了舂米的方法。安軒用水將石臼衝洗幹淨,連同秦風安如寶一起學著舂米。
舂米可是既是技術活又是力氣活兒,安如寶的小身板兒一會兒就撐不住了。秦風和安軒兩人輪流著舂,也花了半個時辰才舂好了一小盆白米。
宋初拿來簸箕,將米糠簸出去,又細細挑出米裏的石頭,雖然因為用力不勻,米粒有些碎又不整齊,可安軒和秦風看著眼前的白米,高興的一時都忘了身上的疲累。
秦風端著米就去了廚房。安軒則拿起木杵要繼續舂。宋初疑惑地看他兩眼,道:“阿爹,村裏有石碾的。我是覺得阿麼今天就想嚐,不多的話,用石臼快一些。”
安軒舉起的木杵停在半路,愣怔一下才故作鎮定的放下木杵,拍拍身上的塵土,背著手一邊向外走,一邊道:“咳……那個,我覺得挺好玩兒的。”他自然不會告訴宋初,他根本不知道還有石碾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