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躺在床上,身上有些疲累,卻是睡不著。他想著要奉人了,就算年紀小,不通世事,心裏總有些波瀾。之前沒定日子,就覺得還很遠。現在日子定下來,再兩個月,他就是別人的小夫郎了,感覺像做夢一樣。他其實很向往阿爹阿麼那樣相互惦念的感情。可是,想到安如寶這些日子的一舉一動,讓他又覺得,如果能奉給這樣的人,怎麼都是值得的。
想東想西,翻來覆去,快天亮時,宋初才睡過去。一覺醒來,天已大亮,宋亦都不在炕上了。宋初慌忙爬起來,穿好衣服跑出去。出門正好遇到來叫他的安如寶。
因夜裏想了這人一宿,宋初看到他有些尷尬。安如寶看到他青色的眼圈,知道他肯定是因為昨晚的事兒沒睡好,也不說破,就道:“飯好了,我來看看你起來麼。”
宋初這才想起自己起晚的事兒,急急忙忙向廚房跑。安如寶拉住他,道:“急甚麼,飯都擺好了。”
宋初頗覺不好意思,跟在安如寶後麵,走進餐房。秦風正在盛粥,見他們進來,笑道:“起來了,我做了粥,這會兒正好。”
宋初低頭道:“叔……阿麼,對不起,我起晚了。”
秦風笑道:“你才多大,真當自己是大人了。孩子就應該多睡才長得高長得壯。前幾天是太忙,事情一大堆,不得已讓你多做了些。以後,你要好好養養才行。你看你,太瘦了。”
宋初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安如寶拉著他坐到座位上,道:“你呀,就聽阿麼的。要多吃多睡,我可不願我的夫郎瘦巴巴的。”宋初這才拿起碗筷吃起來,還聽話的多吃了半碗。
安如寶對此很滿意。吃罷飯,宋初搶著幫秦風收拾了碗筷。安軒和安如寶一大早,將後園子裏種上了白菜和蘿卜等秋菜,這會兒商量著後山砍些柴。煮飯需要柴,而且,眼看秋天了,燒炕沒柴是不行的。宋初聽了,拿了斧頭,也要跟著一起去。
秦風也是一捋袖子,道:“我也要去。”安軒和安如寶看著兩個非去不可的哥兒,無法隻好同意。又不能留宋亦和安如玉兩個孩子自己在家,又將他倆帶上了。好好的砍柴,倒似成了遊玩一般。
後山離著安家很近,繞過宅子就是山腳。山不高,一直到山腰,開出了大片的荒地,都荒廢了,長滿了雜草荊棘。往上是些疏疏落落的灌木和荊條。
安如寶邊往山上爬,邊抓了把土看了看,眉頭一皺。心道:“莫怪這地都荒了。”原來這山上都是沙溜地。顧名思義,就是沙土居多的土地。這種土地不蓄水,有很多作物都是不適合在沙溜地上種植。他知道的隻土豆、番薯和花生適合。還有一件事叫他憂心。這後山就在他家後麵,上麵還都是沙子,山上因開荒種地,樹木稀疏,若是趕上雨水多的年景,很容易引發泥石流!
泥石流可是避無可避的,最恐怖的自然災害之一。好在夏季過去了,安如寶在心中盤算著,明年春天第一件事兒,就是要在山上栽樹,至於栽啥以後再說。對了,今年冬天還要阻止人上山來砍柴。自家也要少來!
想到這兒,安如寶趕忙阻住就要下斧頭砍樹的安軒,道:“阿爹,這樹不能砍。”
安軒以前住在城裏,對這些一竅不通,聞言不解道:“為何不能砍?”
安如寶還未回答,宋初在一旁道:“阿爹,是不能砍。前幾年,鄰村就因為臨近幾家在一座山上砍樹太多,山都禿了。結果,山神怒了,夏天起了水泡,把跟前的幾家都給埋了。”
安軒嚇的趕忙收回斧頭——他家可就在山腳下呢——問宋初道:“那要去哪裏砍?”
宋初想了想,道:“今天就去山陰麵吧,以後我們可以去遠一點的山上砍柴。”
安軒自然同意,一家人又順著山路繞到陰麵。山陰麵植被與陽麵不太一樣,有些鬆樹,荊條與灌木更茂盛些。安軒、秦阿爹、安如寶與宋初撿長得過密的鬆樹砍了兩棵,又割了些荊條,砍了些灌木,湊了幾捆柴。秦阿爹和安軒一人挑了兩捆往山下運。
安如寶和宋初也要幫忙,被安軒夫夫阻了——他們身量還沒長成,幹這樣的重活可要傷身的。不過,安如寶看宋初在比自己還高的荊條叢中,揮舞鐮刀的樣子,覺得這樣的重活他可能沒少幹。果然,宋亦在一旁道:“阿爹生病的時候,都是哥哥砍柴的呢。”
安如寶心裏發酸,摸了摸宋初的頭。
安軒夫夫一人挑了一擔,安軒又跑了一趟,柴就運完了。安如寶和宋初一人抱著宋亦,一人抱著安如玉跟著下了山。
到了家,柴在前院柴棚碼好。一家人吃了中飯,下午歇了一個下午。
晚上躺在炕上,安軒為自己夫郎按腿,紅著眼道:“這些日子累了你了。本來想要給你好生活,是我沒用,把家敗了,讓你跟著我吃苦。”
想當年,秦家小公子秦風,樣貌才情在玉興城也是排的上的。多少人前去提親,獨獨看上了商家的安軒。安軒當年也是欣喜若狂,發誓給夫郎最好的生活。沒成想,最終卻要夫郎隨著他回到這小山村裏做了農戶,每日裏要為柴米瑣事發愁操勞,是他對不起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