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臉色稍稍恢複些許血色,即墨的神色才有所好轉,抱起馥落,閃身消失於雲層中。一旁的雷神,由始至終,他未看過一眼。
雷神怔怔的盯著那道已消失的身影之處,這半盞茶的時間,他沒有插上半句話。是震驚於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尊者萬年不變的表情上明顯得浮起一絲波瀾,亦是插不上。
明明是仙妖殊途,卻是那兩人的氣場太過契合,以至於再無分仙妖兩道,皆已不容染指。兩道身影似乎與天地同生,與萬影同存。讓如他這般見此一幕的人變成了凡夫俗子,再也張不開口。
直到眼見那不識人間之氣的共生之影將消失於蒼空,再忍不得,張嘴想說點解釋之詞。唇剛有意識得一動,那人卻是有感應般雙眼一道厲色餘光瞟來。
雷神不由從足底生出一縷寒氣,猛的打了個寒顫。那雙如墨般的眸子深處是冰封的刀刃,冷冽的刀鋒閃過絲絲寒流,足以令人冰凍三尺,冰冷無情,往日的溫潤如玉似乎隻是眾人的黃粱一夢。已經要出口的話被生生堵在喉中,再也發不出一個音節。
兩道身影消失許久之後,身體才算恢複知覺,恍然從夢中醒來。雲層之中,隻他一人。若不是那依然蔓延各處的寒意太過深刻,雷神會以為剛才那一幕從未發生過。再顧不得降雷這事,忙收回雷神錘,失了魂般急急往天邊飛去。
馥落仰起頭望著這個出塵的男子的容顏,他渡入仙氣的手指還未移開,眉頭微皺,眼中的專注的神情。心底有歡愉的情緒一直包圍著心海,滿足感駐紮,蕩漾。
他是在緊張她吧,他也是在乎她的吧。這般想著,眼中的滿足感再度凝起,劃不開,揉不去。
他正抱著她淩空飛向一座與周圍相比不太大的浮島,島上各種雜草頭冒得老高,大老遠便已能看見,與周圍富麗堂皇的浮島相比,卻是如荒廢的一般,那是南塵上仙的居所。馥落知道這位南塵上仙,去年這位上仙壽辰他曾帶著她去拜訪過。
南塵上仙亦是四仙之一,最大的特點是嗜酒,好醫,卻也不喜醫。嗜酒先卻不提,好醫指的是他鑽研醫術,也喜好如此;不喜醫是指的他生最討厭醫治別人,也曾立下誓言此生隻醫三人,眾仙所知南塵上仙隻為天帝治過一回。馥落一直不懂為何喜歡鑽研醫術卻又不以此救治傷患,隻覺這是個奇人,於是上次見的時候便牢牢得記在心上了。
他這般,是帶她尋南塵上仙治傷吧。
......
那來自靈魂刻印般的畫麵如剪不斷的情絲,一幅隨著一幅牽連而出。最終她的傷是南塵上仙治好的,不過他點了她的睡穴,她到如今亦不知為何南塵上仙當初會將那隻剩兩次的機會給她。
馥落苦笑,她連以什麼樣的表情來麵對曾經往世都已不知,如何再堅持著走下去。隻是這麼多次輪回,這麼多年,她依舊不怨他,不恨他。若那一世重來,她所做過的每個決定亦不會改變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