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嫌你呢?方才聽她們說,你淋了雨?”顧夫人扶起素真,溫和相問。
素真請顧夫人坐下,這才笑著道:“是女兒以為這雨已經停了,誰知並沒有停。走了兩步才發現淋雨了。丫鬟們也曉得這事,一回來就讓廚房送了濃濃的薑湯,又讓女兒在床上躺著發汗。”說著素真從小丫鬟手裏接過茶親自給顧夫人奉上,又對素婉笑著道:“二妹妹也來了。說來,你我姐妹,其實見的時候不多。”
“爹爹也這樣想,因此才命我跟著母親過來,你我姐妹,也好親熱親熱。”說著素婉歪頭一笑:“說來,姐姐沒回來之前,我還沒做過妹妹呢。”
“你這孩子,在你姐姐麵前,怎麼就撒嬌了?”顧夫人輕輕撫摸女兒臉一下,笑裏麵有嗔怪。素真也笑了:“我在舅舅家中,是既做過姐姐,也做過妹妹的。”
“如此最好,你們姐妹間親親熱熱的,你父親,也會少些煩惱。”顧夫人的話讓素真淺淺一笑,接著素真就道:“這些時日,祖母的身子要緊,妹妹能來最好,不能來,我也明白妹妹的心的。”
素婉恰到好處地微笑,顧夫人就拉著素真的手坐下:“你這孩子,就是太知禮了,在我麵前,還這樣拘束。”
“應當的。”顧夫人在素真說話時候,仔細瞧著素真,素婉已經生的很美了,但素真比素婉還要美上三分。杏眼桃腮,輕蹙時眉間的輕愁,讓人想嗬護。這讓顧夫人想起素真的生母蘇氏來,顧夫人比蘇氏小那麼三四歲,曾聽家中姐姐羨慕地說起過蘇氏,說她是怎樣的一個美人。
美也就罷了,還很有才,不但有才,還極其溫柔,再加上顯赫的家世,即便是如顧夫人這樣出身的人,也會對她仰慕。
隻可惜紅顏薄命,蘇氏嫁給顧侯爺,僅僅隻有兩年,就死於產難。也許,隻有那樣完美的女子,才會讓顧侯爺對萬事都很冷淡,甚至遷怒於她的女兒。因為,是她的女兒,讓她死去。
素真抬頭,見顧夫人瞧著自己,素真不由微笑:“母親想和我說什麼?”
“我是想,後日就是你表兄定親的日子了,你父親說,讓我親自去一趟,蘇府和別家不一樣,想問問你,可要帶上幾樣你舅母他們喜歡的東西?”
素真的心微微一蕩,離開鎮國公府的時候,蘇滄來送素真,那時候蘇滄說的是什麼,表妹,你先回家,等再過些日子,就該又回來了。
那時,兩人心中想的都是,等又來的時候,是穿著大紅喜服,坐著大花轎來的。素真強忍住心中的惆悵,對顧夫人道:“舅母曾說過,和侯府之間彼此往來,已經足夠了,送來送去的,不過是徒費人手。”
“侯爺也是這樣說,不過這總是大事。”素真眉間那一閃而過的惆悵,並沒逃過顧夫人的眼,她心中歎息,這種心緒,竟是難以厘清的。
紫鴛手裏捧著一個小瓷壇走進:“小姐,桂花已經收好了,今年雨水勤,隻有這麼一小壇呢。”
“你拿去把桂花收拾了,再照往年的法子,做出桂花釀來。”素真吩咐著紫鴛,突然微微一笑:“方才母親問,要送什麼東西去蘇府,我這裏,還收著幾瓶去年的桂花釀,不如就把這送過去,恭賀表兄。”
“小姐,那酒……”紅鴦急急地說了這麼一句,素真已經道:“那酒定是被你們收到櫃子裏,懶得去取,還不快些尋出來。表兄定親,我很歡喜,也要痛飲一杯。”
這酒,是去年和蘇滄一起做的,那時蘇滄爬在樹上,把桂花搖落下來,素真在樹下抬頭望去,笑聲仿佛能傳到天際。
“既是你親自做的美酒,想來蘇夫人和蘇公子,定會十分歡喜。”顧夫人見紅鴦拿著兩瓶酒走出,忙叫自己丫鬟接了,笑盈盈說了這麼一句。
素真收起思緒:“是啊,舅母定會十分歡喜。”這句話,想一根刺,直直地往素真心口刺去,舅母,舅母,這個曾對自己溫柔體貼百般嗬護的女子,原來她,一直不喜歡自己。不然怎會在自己離開蘇府僅僅一個月後,就給蘇滄定親?
世家大族,光尋合適的媳婦,就要花賞好幾個月,這個兒媳,定是蘇夫人早就看中的了。素真覺得心口一陣陣疼,但在繼母麵前,素真還要保持住端莊嫻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