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天空,溫暖的陽光,娃子感到了一陣又一陣快意。越過一條條連綿不絕的山脈,見到了一個小村莊。小村莊被周圍的群山包裹著,靜謐得如同睡著了的嬰兒。
小村莊的周圍不但有農田、菜園、泥竹林,還有一棵棵高高低低的果樹,一間間新舊不一的房屋稀稀疏疏地掩映在樹林裏。一條小河流在農田中間汩汩流淌著,靜靜地流到前麵的小山溝裏。星期天往那條小河流俯衝下去,在那架大水車旁邊落下來。娃子知道它口渴了,因為他也口幹舌燥了。
娃子喝了一會兒水,在一條田埂坐下來。水車不知厭倦地轉動著,那嘰嘎嘰嘎聲音,如同一首歡樂的曲子在娃子心裏回響著。娃子正在望著它如何把河水抽上來,星期天猛然紮進河水裏,把一條小鯽魚叼上來。星期天一邊吞咽著那條小鯽魚,一邊在河流上空繼續窺視的時候,一個老婆婆提著一把鋤頭從旁邊那間磚瓦屋走出來,當她走到背後那棵柚子樹前麵,身子一歪栽倒下去,跌落坎子裏的稻田那條水溝裏。娃子一見到,趕快往前跑。
娃子把老婆婆從水溝裏拉起來。老婆婆的衣服濕透了。娃子問老婆婆那間磚瓦屋是不是她的。老婆婆回答娃子之後,娃子攙扶著她往屋子走去。進到屋子裏,娃子才發覺隻有老婆婆一個人在家,因為屋子裏盡管有三間房間,但是隻有一間房間鋪有床,掛有蚊帳,其它房間不是堆滿籮籮筐筐,就是堆滿五穀雜糧。老婆婆換了衣服從房間裏出來,娃子又問了她,她的家人到哪裏去了。
老婆婆的頭發全白了,臉上盡是溝壑般的皺紋。然而老婆婆經過一番梳妝打扮之後,娃子忽然發覺她沒有那麼老了。看上去,她的手腳還十分麻利,身子還十分硬朗,仿佛那些常春藤一樣,越老越堅韌。她眼不蒙耳不聾,牙齒還完好無損,說起話來口牙伶俐,思路清晰,使娃子覺得在跟一個年輕人說話。
老婆婆接著在屋簷下一張矮凳子裏坐下來,一邊剝著木薯皮一邊告訴娃子,她有五個兒子,兩個女兒,她那兩個女兒已經出嫁了,她們嫁到廣東去了,她那五個兒子也到廣東打工去了,他們也在廣東成家立室了,現在就隻有她一個人在家裏。當娃子又問老婆婆,她為什麼不跟她的兒子們到廣東去,老婆婆又說道,她如今已經九十三歲,所以她不想離開這個家,因為這裏是她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她的老伴就埋葬在對麵山坡上,她要這裏天天看一看他。當娃子又問她,她的兒子們和女兒們有沒有回來過看她,她沉吟了一下答道,她的兒子們和女兒們一到過年就會回來,每年都是這樣。最後,老婆婆平靜地說:“我的兒子們雖然不在身邊,不在家裏,但是我非常高興他們能夠在城市裏成家立業,因為我們的祖祖輩輩都是農民,做農民是沒有出息的。所以,我每年一見到他們開著小車風風光光地回到家裏,我就興奮到不得了。”
“可是,”娃子一邊幫老婆婆剝木薯皮,一邊又問道,“你一個人在家裏,你不感到寂寞嗎?”
“哪裏會寂寞呢?小孩子。”老婆婆跟著說,“這裏有山有水,有我童年的小夥伴,還有我的回憶,我還要種菜鋤地,還要犁田插禾,我還有很多農活要幹,我怎麼會寂寞呢。”放下那根剝幹淨了的木薯,又說道,“小孩子,聽你的口音,你一定是外地人,對吧?你知道嗎?我們這個村莊叫做長壽村,我們村裏還有一百多個九十歲以上的老人,幾乎每家每戶都有。他們都是我童年時代的小夥伴,他們的孩子們都到外地打工去了,他們的子子孫孫也是到過年時才回來的。所以,我一有空就到村子裏跟他們聊天,我們經常談天說地,回憶往事,開心得很呢。”
“奇怪,你們村為什麼那麼多長壽老人?”娃子問道。
“這都是老天爺給我們的恩賜。”老婆婆又拿起一根木薯。“我們順其自然,所以我們就長壽了。”
“順其自然?”
“對,”老婆婆點了點頭。“因為我們都聽從老天爺的安排,一切順其自然,不要自尋煩惱,就是我們長壽的秘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