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就不可以叫他快點來嗎?”石鄉長嚷叫道,“你看我的腳麻了,我的大腿抖得不得了,我怕我會跌下去啊?”
“我已經催了他五六次了,但是他仍然是那樣說,我有什麼辦法?不如你打電話催他吧?”
“你這混蛋,我站都站不穩,我那裏還打得了電話!”石鄉長罵道,“你再打多兩遍吧,我都急死了!”他邊罵瞧著樹下的大狼狗,又瞪著黃吉年打電話。黃吉年在拚老命撥著手機時,石鄉長又不停地問他:“黃吉年,怎麼樣?董警察是不是來不了了?那狗雜種喝完人參茶沒有?”當黃吉年說董警察的手機關機時,他嚎啕大哭了起來:
“這可怎麼辦呀?董警察這狗雜種一定打麻將去了,這狗雜種一定嫖女人去了,這狗雜種到雞婆劉春娘哪裏去了。我這回慘了,我這回要死掉了,我的仕途就要毀在這裏了。哎呀,想不到我堂堂一個卵子鄉鄉長,話風得風話雨得雨,想不到卻死在這條發瘟狗的嘴裏了……。”
石鄉長還在嚎啕大哭著,黃吉年中了六合碼一般大叫道:
“電話打通啦,電話打通啦,董警察趕來了!”
大狼狗當時還在守住石鄉長,其他三個人也不敢下來,他們覺得自己是一隻隻熟透的果實,一下來就被會大狼狗一口吃掉那樣。這時候,小成子一聽到黃吉年說董警察到來,他奔跑了黃吉年那棵樹根下,他朝黃吉年怒吼起來:“看你叫董警察來,等我先把你趕下來再說!”說著躍到了樹上,奮力地往上爬,但是他爬不到一米高就跌了下去,因為那根樹幹太陡了。
大狼狗跌落地下,他仔細地瞧了瞧,發現有一根樹幹沒有那麼陡,又伸到了黃吉年身邊,於是又跳到樹上。他從那根樹幹攀蹬上去。當他差不多爬到黃吉年前麵時,想不到,黃吉年又到了旁邊那根樹杆上。大狼狗又往那根樹幹爬去。黃吉年見到大狼狗爬過來,連忙又往另外一根攀爬過去,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樹幹啪地斷掉,黃吉年掉了下去,大狼狗從樹上一躍而下。黃吉年逃跑時,大狼狗在他後麵追趕著。
黃吉年逃到張樹貴屋前那堵不到一米高的矮牆前麵,他爬到牆上翻滾了過去,大狼狗躍到了牆頭上,然而,他準備撲下去時,一顆子彈“嗖”地一聲從他的頭頂飛過,緊跟著,又有一顆子彈“叭”地落在牆頭上。
大狼狗往前麵瞧去,隻見那個臉紅脖子粗的董警察躲在張樹貴的屋角裏,對著自己瞄準著。小成子平時就有點懼怕董警察,說到明,他是害怕董警察手裏那支五四式手槍。董警察再次扣動板機時,大狼狗慌忙轉身跳回地下,驚惶失措地往前奔逃。董警察衝了過來,他翻過牆頭邊開槍邊他追過來。大狼狗在一棵棵荔枝樹之間奔跑著,耳朵裏盡是一聲聲可怕的槍聲。
大狼狗跑出了萬春園,他回頭看了看,董警察已經遠遠被拋在一百多米後麵,但他仍然揮著手槍在追著。他於是繼續往前狂奔,到了村公所旁邊,一顆子彈“嗖”地一聲落在眼前,彈起了兩張樹葉。他趕緊跑過公路,從一輛飛馳而來的大貨車前麵衝過去。他跑進了“農家樂” 背後那片荔枝林裏,發現董警察仍然咬住自己不放,他又往牛鼻山方向跑去。
到了牛鼻山腳下,他本來想跑到山上去,藏到山上的草叢裏,但是不知為什麼,他忽地發覺牛鼻山特別高,又特別陡,如同懸崖絕壁一般,根本爬不上去那樣,躊躇了一下,沿著山腳下那條小路往前飛奔。跑過了牛鼻山,又往前跑了一公裏,到了鴨頭山邊,他回頭看了看,空無一人。他停了下來。終於擺脫那狗警察了,他氣喘籲籲地想道。
他邊回頭邊慢慢走。他發現路上有一點點血斑,血漬一直從牛鼻山邊延伸過來。他瞧了瞧自己的腿腳。這一瞧可不得了,他驚得雷擊一般跳起來:“天哪,我中彈了!”
他覺得非常疼痛,鑽心的痛。他坐到路邊一塊草皮裏,身子靠在一棵鬆樹幹上。他將一隻後腿屈到眼前觀察起來。有一大片黃毛脫了,有一大塊肉也掉了,大腿如同砍了一刀那樣。他忍住劇痛,將鬆樹旁邊的野草抓了一些過來。他將野草放到嘴裏,咬爛之後敷到傷口去。以前擦破了皮流著血,他都是這樣,用一些野草咬爛敷到傷口裏。鮮血止住了。他瞧了瞧前麵,歎了口氣想道,休息一下回家去。
大狼狗想罷躺到了草皮上,但他仍然睜著眼睛,豎起耳朵警惕地提防著。不一會,有說話聲漂進耳朵裏,是石鄉長和黃吉年的說話聲,還有黃豆腐和大頭弟、以及董警察的咒罵聲,他馬上爬起來,往鴨頭山方向奔去。但是,他跑得非常吃力了,傷口也越來越疼痛。半個時辰之後,他咬著牙關跑進鴨頭山,跑進山邊那個隻有十來戶人家的鴨卵村去。又有鮮血從傷口裏滲出來。實在忍不住,有間草屋在前麵不遠的山坎裏,他忍著劇痛跑過去。
他在草屋裏休息著,接近傍晚的時候,瞥見有兩女孩從前麵走來。他躲進角落去,藏在那堆稻草裏。他認得那兩個女孩,一個是他的同學群娣,但是她上個學期已經輟學了。因為群娣在班上的年齡最大,也長得挺漂亮,所以很多同學都叫她群娣姐姐。另一個是群娣的妹妹連娣,她也長得很好看,圓圓的臉蛋仿佛蘋果一樣。小成子知到,她們的父母都在城裏打工,隻有她們和她們的外婆在村子裏,在家裏。
難道她們要到這裏來不成?小成子想道。她們越走越近,他藏到了更深的草縫裏。
她們果然到這裏走來。眨眼間,連娣進來了。連娣對群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