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玉豔香溫 秘戲花陰調鬼子 山鳴地叱 神雷天降蕩妖氛(5)(1 / 2)

那謝山是一個介於仙佛之間的散仙,既通禪悟,又曉玄機,與峨眉掌教妙一真人兩世至交。俗家本是一位文雅風流貴公子,嗜酒工吟,年甫三十,便積詩萬首,傳誦一時。後來棄家學道,為散仙中有數人物,隱居武夷山千石帆潮音小築自建的精舍以內。地當是武夷絕頂最勝之區,四外俱是危峰層巒,飛鳥不到。仙人多居名山窟宅,他獨喜樓居。仗著仙法神妙,及原來的天生奇景,把一座潮音小築,布置得靈淑清麗,美景無邊。葉繽未成道前,便和他是通家世戚,所以二人交誼最深。

那散花檠形製古雅,乃是萬年前美玉精英所製。葉繽原是無意而得,到手不滿十年。這日因往武夷去訪謝山,路過澳門附近,時當月夜,風靜無雲,碧海青天,交相涵吐,一片空靈境界。正覺海上夜景有趣,忽見遠遠碧浪如山,突湧天半。浪頭上有一形似夜叉,脅生雙翼的怪物,正由海內衝浪而起,已離海麵百十丈高下。先是身後青熒熒,飛起指頭大小一點星光,打向身上,一閃即滅。跟著便聽叭的一聲爆音,慘嘯聲中,怪物立被炸死。當時血肉橫飛,隨著沉了下去。怪物一死,水麵上微微蕩了一陣,也就平息,依然是萬裏晶波,光明景象,更不再有異狀。先前那點青光小而不強,又為飛濤所掩,如換常人,直看不見。葉繽因仗行道多年,見多識廣,看出是件奇珍異寶。暗忖:“目前水仙,隻紫雲三女、翼道人耿鯤、陷空島陷空老祖等有限幾人,是在海底居住。餘者名為水仙,所居都在陸地。並且這幾處分在東、南、北三海,地絕幽遠,最近的相隔中上也數萬裏,與水麵上下相隔更是深極。這鄰近省治,平日市舶往來、帆檣成陣的海口衝要繁鬧之區,怎會有這類高明之士在水底隱居?那青光雖看不出路數,生平僅見,但極靈異神奇,正而不邪,決非異派妖邪和水中蛟蜃所煉法寶丹元之比。看那神氣,分明是有人在彼清修,怪物前去侵擾,看出對方不大好惹,逃遁不及,吃寶光追來打中,登時誅卻。”

葉繽不由動了好奇之心,意欲入海探看,到底是甚人物。便把身形隱去,行法辟水,直下海底。初意離海岸近,必不甚深。哪知怪物起處的下麵,竟是一個海竅,深不可測,直下有三千多丈,才到海底。隻見白沙平勻,海藻如帶,搖曳紛披。深海中的怪魚修鱗,千奇百態,栩栩浮沉,遊行於斷礁瑚樹之間,往來如織,並無異狀。心中猜想:“適才許是一位水仙在水底路過,與怪物相遇,誅卻以後,已經走去,否則怎會不見一點形跡?”

正在徘徊欲上,忽然覺出那些怪魚隻在身前一帶遊行往來,不往身側遊來,心中微動。回身細一查看,那地方已離海竅盡頭邊壁不遠,廣隻百畝。地麵上生著不少五顏六色的珊瑚樹,大都合抱,糾曲盤錯,形態奇古,各色皆備。尤以翠色的為最好看,從未見過,光怪陸離,燦爛非常。心想:“原來這裏竟生著這麼好的珊瑚,如此粗大,世間所無,至少也是萬年以上之物。”方欲拔起兩株帶贈好友,猛一眼瞥見正中心倒了一片畝許大小的礁石,將兩株大珊瑚壓倒折斷,石頭也淩空擱在珊瑚之上,分明新倒不久。知道當地最是寧靜,微沙不揚,礁石乃海底沙蟲所積,堅附海底,怎會無故自拔,形勢又和人掀起一樣?一路循蹤趕去,直到壁竅之下,忽發現地底有一洞穴。上麵仍是重波,齊著地麵以下,並無滴水,大小形式俱與前見礁石相等,越知有異。

再定睛一看,洞穴靠壁一麵,凹將進去,內裏有一六尺高的佛龕,龕中盤膝坐著一個枯僧,左手持著一個玉石古燈檠,右手掐訣斜指燈芯,麵帶愁苦之色。同時又看出先前原有幾層禁製,已破去了一半,封洞大礁石也被揭去。最奇的是,那燈芯並未點著,卻有一穗虛焰影,勢若飛舞。人隻要靠近洞口,燈焰便漸明顯,現出極淡的青熒光影;人一退後,又複如初。知是一件至寶,適才殺死水怪的青光必由此出。

要換別人,早起貪心,入洞盜寶,惹出事來。葉繽畢竟修煉年久,道心清寧。又見那枯僧已在海底坐化千年,身有至寶,竟未受到侵害,佛法禁製,厲害可想。暗忖:“現時這裏雖然受了怪物侵擾,門戶大開,也隻將外重禁製破去,依舊不能深入。看水怪死時慘狀,高僧雖坐化,靈異神通猶存,此事萬萬不可造次。並且對方在此埋藏法體,用心如此周密。他能保持不壞之身,不為海水蟲沙侵蝕,未始不是仗此法寶,就能取去,也於理未合。不過今日他已動了殺機,幽宮洞啟,劫運也是將臨,所以麵容如此愁苦。自己本是來訪謝山,近在武夷,頃刻可以往返。何不把他尋來商量,看是給他照樣行法封固,還是遷埋別的隱僻之處,免得怪物同類又來擾害。”想到這裏,再看那枯僧,麵上愁容漸斂,似現微笑,益知所料不差。心中高興,便即合掌通誠祝告,連問方才所想兩種意思。枯僧除口角似帶微笑外,更無別的朕兆。試作欲下之勢,青色燈焰忽明,光景熒活,似欲離燈飛起。不敢冒昧,隻得離海,急往武夷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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