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自然是要的。
打開門時,大雄真的提了一壺熱水進來。
他放下熱水,一雙眼睛卻在房內不住的察看。
未央早已附在我身上,他自然什麼也看不見。
待他出去,我才鬆了口氣。
過不得多久,覺著有些困了。
我稍作洗漱,正要熄燈安歇,驀地聽得客棧外傳開“砰”的一聲大響,聽起來像是客棧的大門被人給撞碎。
然後又是一聲慘叫,卻是客棧夥計的聲音。
我和未央吃了一驚。
緊跟著又聽到一人高聲大喝:“你這妖孽,膽敢光天化日之下出來現世嚇人!他大爺的,這昏天黑地又怎地是光天化日了!”
我與未央一聽這聲音,不覺相悅莞爾。
這不正是鼎鼎大名的少年天師京末雲嗎?
未央已然神色悄變。
我說:“不怕!妹妹先附在我身上,且看看是如何回事?”
外頭已是乒乒乓乓的亂打成一團。
整個客棧頓時鬧騰了起來。
隱約還聽得那客棧老板躲在房內不住地禱告哀求。
我有了未央入身,身法異常敏捷,搶出門外,隻見客棧前院已然狼藉一地。
場中有兩人你來我往的鬥得甚是緊烈。
其中一人正是少年天師京末雲。
另一人卻是我極為擔憂的怨靈文種。
借著月色,看到文種那暴慫的模樣,我才惶然失色。
京末雲一柄青鋒邪劍上下翻飛,直指文種全身關節之處。
文種是骷髏身,又無痛感,要製服他必先破手足關節,使他行動不能。
顯然京末雲早已看透了這一點,因此出手極為犀利。
每一劍刺出,都足以斷骨裂骸。
但文種不是僵屍妖怪,行動出於兩者之間,雖緩但力透,謂於一發千鈞。
何況他又有鏤屬劍在手,這出手之間,一迎一合,反而將京末雲的攻勢盡數化解。
京末雲兀自驚詫不已。
他自十歲隨師傅捉鬼除妖,雖見過各種千機百變的鬼怪,還不曾見過文種這等法力超強的對手。
要是僵屍之類的邪祟,他或自有獨到的法門降伏。
但文種不同,積怨邪靈,不懼任何法器,就是烈日之下也如同常人一般。
也就是說死活不侵,堪堪少了份皮肉而已。
京末雲一口氣攻擊了數十招,文種仍是大開大闊,將之一一化解。
瞧他那架勢,似乎還沒有用上他怨靈之氣。
地上還躺著一具扯裂的屍體,看著正是客棧夥計。
我瞧在眼裏,心中甚是愧責。
這好好的人,幾十年後,或許能壽終正寢,但如今卻是這般慘不忍睹的死法,怎教我於心何安?
這時文種一聲大喝,他慫氣爆發,一股怨氣橫掃,立時將京末雲震飛。
他說道:“老子隻要越王勾踐,爾等再糾纏不清,休怪老子惱怒起來一把將你們盡數滅了!”
京末雲身子一個盤旋,落地之時已是蹬蹬蹬的後退了好幾步,方才站穩身勢。
趁這一瞬,文種化身如煙,早已一陣風般遠去。
京末雲正要窮急追趕,忽聞一個匆急的女聲問道:“京天師,那妖孽去了哪裏?是我又遲到了嗎?”
我聞聲望去,卻見一身紅衣飄忽,一個嬌顏少女已然到得眼前。
京末雲望了一眼紅衣少女,倒是沒個好聲氣,說:“我算是服了你,你似乎每次都來得真遲到了!”
他說著話,人已騰空掠起,往文種的去向追去。
紅衣少女跺了跺腳,神態嬌憨,自艾自怨得委委屈屈,說:“我哪知道怎麼每次都遲到了呢!”
她說完,也飛奔而去。
大雄寶殿菩薩保佑都湊了上來,一邊讚歎京末雲和紅衣少女的好輕功,一邊又討好我說:“幺哥,可沒什麼事吧?”
這幾日我的確是冷落了他們,若不是想著目前人手不夠,否則是要讓他們走的。
哪怕我們之前彼此算著是互相利用,那也得處事順心順意,這一旦起了隔閡,心裏終究是多了些疙瘩。
寶殿蹭在跟前,欲言又止。
車夫挖著鼻孔,不冷不熱的說:“這怎能沒得事,死了人,怕是麻煩大了去!”
果然,那躲在暗處的客棧老板顫顫巍巍的走來,哭喪著臉說:“大家還是趕快離開這裏吧?待會官府著人查究起來,免不得要牽連到各位也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