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萬國使者朝拜是一個重大日子,洛陽極品閑人,經常托病不參加集體活動的李懷唐被告知,嚴禁缺席,即使抱病也務必到場呐喊助威,而且得準時。
很無趣,又要上班了,五更天,披星戴月趕朝會。
五更半,宏偉的乾元顛內,燈火通明,從李隆基的角度望下去,黑壓壓的人頭,蔚為壯觀。在他麵前,腳下,還有十數名恭謹跪伏的外夷使者,言必稱天可汗,一切的一切,極大地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滿足感隻一閃而過,隨之而來的是一絲遺憾與迷惘。都來了,讓朕揍誰去?
這是一個難題,四夷帶著禮數,帶著謙卑,匍匐在他腳下,表示以臣下身份侍奉天朝。難不成把他們趕回去,命令他們撿起兵器找抽?
李隆基掃了一眼腳下的諸胡,不是找不到目標,隻是沒那臉皮開口。
臉皮?或許李林甫有。
那李林甫,趕快告訴奚族人,讓他們回去鬧鬧,明年再來。
可惜李林甫無法領會領導的精神,站在朝臣之首,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這家夥今天好像特別高興。
李隆基有點不悅,耳朵聽不進使者們毫無營養的讚歌和禮部官員的恭維奉承。
很快就輪到烏蒙出場。與往年一樣,與諸胡不同,寧遠的忠心擲地有聲,當當響,三十萬貫的銅料的貢禮讓諸胡相形見拙自慚形穢,讓朝臣們點頭稱頌。
李懷唐呢,表揚表揚他。目光不約而同搜尋向寧遠之主。
賣糕的,丫的竟然病到乾元殿,睡了!一根大木柱成了他的枕頭和靠背。
大臣們哭笑不得,李隆基滿臉黑線,心裏浮躁:這無恥的家夥昨夜肯定又XX了美人兒玉環!
李林甫逮住機會出列,正氣凜然附體。
“啟稟陛下。新羅使者有急奏。”
眾人的吸引力被牽了回來,齊刷刷望向新羅使者。
新羅國來了兩名使者,正使金誌良,副使金思蘭。金誌良不善唐言,由金思蘭通譯。
接下來,眾人聽明白了,新羅王請求大唐出兵消滅渤海叛逆的殘軍。
新羅國在過去的十數年裏,飽受渤海國與倭國的欺淩,去年更是被大武藝侵吞了一半國土,死傷無數,幸得李懷唐出擊遼東,迫使大武藝撤軍才免遭被滅國的厄運。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被打殘的大武藝變本加厲向新羅國掠奪資源人口,而倭國向來與渤海國沆瀣一氣,新羅國處於他們的聯合夾擊中,腹背受敵苦不堪言。
是故新羅來使者哭喪著臉曰: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請天朝再擊大武藝殘餘,將新羅解救於水深火熱之中。順便來個友情大饋送,派遣數十能工巧匠援助新羅造船反抗倭國。
請求正中李隆基下懷,他有點饑不擇食的意思,雞肋就雞肋吧,好歹有英雄用武之地。
好說,好說,都好說。李隆基揮揮手答應了。
不過,很快朝中的老將當頭給他澆了一盤冷水。
大武藝一夥主力撤到了鴨綠水以南,那裏的交通基本靠走,通訊基本靠喉,娛樂主要靠手,單是運糧就能讓人白頭搔更短,大軍征伐,得不償失。
忠言逆耳,李隆基不高興,卻不得不承認挺中肯。大武藝遊走於崇山峻嶺之間,帶再多的兵去也白搭,人家根本就不予理會,拖都能拖死你。
怎麼辦?皇帝金口玉言,一言既出,莫說駟馬,千軍萬馬也難追。
善解人意的李林甫又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