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近雅間之前,史雲就有預感,柳上月必定會予以襄助,無論是為了那些可憐的唐奴,還是為了她的女兒。
雅間內的故事高潮迭起,驚奇,擔憂,向往的神色在唯一的聽眾,柳上月的臉上變幻。驚險之處,她捂嘴瞪眼,差點驚呼,悲傷之處,她也忍不住輕揉美目,豪情之時,她仿佛也受到了感染。
當然,許多細節是被史雲加工過了,可並不妨礙柳上月的感性認識。透過故事,一個活生生的頂天立地柔情俠骨的形象在她的腦海出現。她很高興,為安洛兒高興,一個不知畏懼為何物,可以為情人呆守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郎君,至少是一個很好的歸宿,很好的依靠。
“他們,真的到了拔汗那?寧遠城?”感概從柳上月的嘴裏發出,聽起來不像疑問,而是驚奇。
“是的,夫人。其實,不瞞夫人,史雲就在李將軍的麾下,此次打擾夫人,是將軍有所托。”史雲的坦誠讓柳上月震驚,雖然她多少能猜到,可真實的答案從史雲的嘴裏吐出依然讓她驚訝。
“掌櫃所言,柳上月不懂,也不想懂。告辭了。”柳上月不想橫生枝節。激情隨著青春歲月早已消逝,平淡的生活占據了她的古井不驚的內心。
“夫人難道不關心安洛兒在李將軍心目中的地位嗎?史雲鬥膽直言,數千唐奴的去留,將關係到寧遠城的強大,而寧遠城始終是安洛兒的歸宿。”
“唐奴?”柳上月輕輕按在案桌上的柔荑慢慢鬆開,依然保持著盤腿而坐的姿勢。
“是的,夫人。”從稱謂上的變化可以看出史雲對柳上月的期待,夫人,不一定是附屬於伊捺身上的,而王妃就必定有他的烙印。
見到柳上月猶豫停留,史雲打鐵趁熱:“石國有數千的唐奴,李將軍聞說,希望我能將他們救往寧遠城。”
“可,這,與我何幹?柳上月不過一婦人而已。”
“夫人所言差矣。這數千唐奴的所屬,正是副汗伊捺。”
話至此,柳上月明白了,明白了她所扮演的角色。
雅間突然就陷入了沉默,猶豫之中,無人說話,也無須說話。
當沉默被打破的時候,也是柳上月作出決定的時候。
“先生請直言,柳上月能為安洛兒做些什麼?”
史雲的內心鬆了一口氣,他知道大功已成一半。
“樓下有個商人,叫詹幹特……”
枕邊風果然很強大!這是詹幹特的讚歎。才過一天,伊捺的召見如期而至,看到伊捺春風滿臉的樣子,他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也知道自己已經站在成功的道路上。
奴隸的作用就是為了從他身上不停地壓榨出更多的財富,當奴隸實現了他的價值,最終的命運如何,無人關心。詹幹特開出的價錢讓伊捺很滿意,他沒興趣知道詹幹特將把這些奴隸運到哪裏,隻要有足夠的利益,把這些奴隸賣給誰都一樣。
石國的數千唐奴懵懂麻木地被集中,他們不知道,在他們的命運背後,竟然有如此多的推手,一隻推手剛點燃希望之光,想將他們從苦難中救出,另外一支推手卻又忽然橫插過來,欲重新將他們推入無盡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