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時,這大街似乎很開闊。一來路上從沒見過汽車,二來行人絕沒有像今天城市裏這樣稠密,所以,它就顯寬了。沿街絕大部分是木結構的房子,一些臨街店鋪都是用可拆裝的木板做門的。有幾棟稍顯高大的石材砌的房子在整條街顯得非常突出。
上學時我們沿著這條街一路走,一路觀賞,路上常看見比我們小的小孩在推鐵箍,還有的斜坐在下麵裝了滾軸滑輪的木板上,一隻腳在上麵,另一隻腳在地麵不停地蹬,坐滑板車的小孩在街麵上來回穿梭,很是愜意。放學後,我們還是可以和他們一起玩樂的。就在這大街兩旁,我們所玩的遊戲名目繁多,像疊紙條,是把廢紙折成長方形,然後放於身1後,誰出的紙條多,誰先疊,把紙條鋪於掌心,多的時候一直摞到手關節,然後,將紙條拋於空中,用手背及手臂去接住它,平穩後,淩空再拋,最後抓住的就屬於你,遊戲規則定得很細,玩的時候總吸引許多人觀看。沿著這條路上學,經常能看到各種各樣的玩法。再比如“跨馬”,把甘蔗上下削平,弧形的鐮刀平放於頂部,然後抽刀,在甘蔗倒地之前奮力向甘蔗砍去,劈開的部分就屬於揮刀的人。大概是兩腿分開,揮刀劈甘蔗時的動作有點像騎馬,所以叫“跨馬”。還有“玩梭子”、“折飛機”等等,五花八門,不一而足。
有一次,上學路上突然聞到一股燒焦的氣味,聽大人們說是街上的棉花廠昨晚著火了,還好附近幾家影響不大,火勢很快水井被壓住,沒有向其他房子蔓延。說起來,這條大街的木房子互相連接,起一場大火,如果再碰上刮大風是非常危險的。那時,我們時常在夜裏被消防車的聲音驚醒,第二天便聽人說某某地方的幾十棟房屋已化為灰燼。我們常走的這一條大街也確實很缺乏防火措施,一棟著火,另一棟很容易被接著引燃。晚上,有時我們也被叫醒,跑到遠處去看著火的情景,隻見那些房屋被大火吞噬,火光燒紅了天空,夜色裏傳來人們驚恐的叫聲,驚心動魄。還好我們時常走過的“東方紅大街”沒有成為真正的“東方紅”。
我想先輩們所造的木結構房子確實有不少弊端。自然腐爛不用說,所謂“朽木不可雕也”,在防火上確實有先天不足。中國古代有很多皇家園林,就是在戰亂中被付之一炬的。不像歐洲古典建築大多以石材為主,所以留下了那麼多名勝古跡。
“東方紅大街”現在也大變樣了,兩側原有的房子幾乎全部拆盡,建起了醜陋不堪的裝滿防盜網的高層居民樓,路沒有拓寬,就更顯得窄了,沒有植樹,根本就沒有樹木生長的空間。駐足於這樣一條小街,物非人非,看不到蹦跳上學的兒童,看不到小朋友玩我們曾經喜歡玩的遊戲,我心裏茫然若失。
團體操
我是一個天生缺乏方向感的人,這在團體操表演時是非常致命的。看報道說朝鮮經常拉出十萬人來表演“阿裏郎”,這讓我非常驚訝,十萬人怎樣做到整齊劃一,這裏麵真有大學問,當今世界上恐怕隻有朝鮮能做到這一點。我想如果我生活在朝鮮,被選去表演“阿裏郎”,十萬人裏麵出錯的一個人肯定是我。
小學時,學校經常要組織團體操表演,每次表演一般都有一定時間的準備期,如準備服裝、花環、彩帶等等,還要組織排練,在排練時我勉勉強強能過關,其實,最可怕的也就是這一點。到正式開始表演,男生、女生統一著裝,而且還要化妝,我在被畫眉毛、臉上打胭脂時渾身不自在,但一切按規定辦。越臨近表演心裏越緊張,像這樣的大型活動,老師包括校長都很重視,調教無數次,訓話無數次,形成一種緊張氛圍。這倒也沒什麼,其實心裏緊張,旁人也不一定看得出,那神情也可以認為心情激動、感情充沛的表現。
可惡的是表演開始,前麵幾個簡單的隊形變化我應付過去了,變化多了,我便站錯隊,明明向左,我卻向右跑了,兩個相隔較遠的方陣,一邊少了一個人,一邊多了一個人。因為我,整個大型演出出了差錯,而更糟糕的是,我一錯再錯,再也找不著北了,旁邊有看出來了的人,開始騷動,開始交頭接耳。教練老師立即把我撤下去,再不能目睹這一場嚴肅的表演變成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