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我們那,人死了,給人報喪後。收到報喪信的人,要帶著錢給人到事上走一遭,即使不進屋鞠躬,也必須過去走一遭,把錢給墊上。這就稱為墊禮。禮錢不是隨意拿,這跟你與死者的遠近親疏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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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喪葬禮·人死後
八月初四,淩晨。柳馮東村,柳青沉家。
柳青沉從3號趕回長平,就一直沒合過眼。在警方通知他們調查結果後,他就跟著大爺柳合他們,著手送父親柳鳴回家下葬的事。
柳青沉作為長子,他要支起門戶。虧得他讀職高時的老同學現在縣公安局做事,引著宋嘉樹和薄言幫著處理他父親死亡的相關事,才能讓他有些喘息打盹的空當。
經過一番折騰,在柳合柳響兄弟們的商對下,請村裏抬架子的老鄧請了人,把柳鳴的棺運回了家。柳馮的老規矩,人死後,吹吹打打,吃吃喝喝三天,在停靈的第三天黃昏才一路抬著棺,吹著,哭著,入土。
第一日,也就是八月初二,因為在縣城,不明死因,很倉促,就隻是給門子裏親近的報喪。因此,停靈是從初三開始。鄉下的傳統是,隻要是在人沒了的第五日前將人埋了,都是合規矩的。因為柳帶煙遠在國外,為了等柳鳴的兒女都到了給他送葬,柳合兄弟幾個,就商議,最遲到初五就把柳鳴埋了。
柳鳴死了,家裏剩下的孤兒寡母,都是不怎麼頂事的,柳青沉又是半大小夥子,撐不起場子。柳合作為柳鳴這一輩的老大就留在柳鳴家路對麵的宅子裏,這是村後德河的宅子,因為德河長年不在家,這宅子就空著,平時裏裏麵放的都是老鄧的抬棺架的把式。
老鄧的棺架子搬出去用了,屋裏就空著,有床,柳合就睡在裏麵。他跟柳青沉說,有啥急事,隻管叫他。柳響是柳鳴親兄弟,就是個好事好鑽大場子的,覺著老大沒了,他這個老二往後就是老大了,因此,也非得住在前村,不回後村他自己的窩去。
柳響是從他回來,就沒停止罵過。用他自己的話說,“我現在是忙著埋老大,埋俺哥,才沒工夫收拾那些個七孫貨!你看著吧,等老大一埋,我就饒不了這幾個鱉孫!我非得弄死他,才算完!”
一天到晚,也不睡覺,就是見人就罵罵咧咧,說的無非就是如何如何弄死聶堆水果店的一家子,怎麼怎麼跺死賣糖的那個男的。誰要是勸他兩句,他就來了勁兒的罵誰,好似勸他的人是他的仇人一樣。胳膊袖子一捋,眼睛一瞪,腿一踢,咋著?想打架是不是?
總之,柳響鬧得整個村子前前後後,吵吵嚷嚷的,誰見著他就躲。
一個村子裏的人,幾十年鄰裏,都知道了柳響也就這脾氣。他就是對著他老子爹,不高興了,也是罵罵咧咧,也都端著笑,含糊過去就是了。跟他啊,沒法講理!不然,受氣的隻會是你。這就是個嘴上不把門的家夥,不理他什麼事就沒了。
柳青沉覺著頭疼,他是兩天兩夜都沒睡了,白天裏忙著哭爹,回來吊喪“墊禮”(我們那,人死了,給人報喪後。收到報喪信的人,要帶著錢給人到事上走一遭,即使不進屋鞠躬,也必須過去走一遭,把錢給墊上。這就稱為墊禮。禮錢不是隨意拿,這跟你與死者的遠近親疏相關。)的人禮。迎來送往,很累。可是,他二叔還就喜歡拉著他,跟他絮叨著“完事了”/埋完他爸後,怎麼去聶堆收拾人。聽得他,腦仁突突跳的疼。卻又不能直言反駁,都快把柳青沉給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