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唯獨一個曾經在上海上過戰場殺過日本鬼子的白胡子老頭逢人便誇:“黃瞞兒這娃啊,了不得,是塊練武的好材料,將來肯定有出息。”
黃山小時候總愛拉著幾個小崽子到這老頭家的院子裏彈珠眼,彈完珠眼便拽著老頭的衣角道:“爺爺,爺爺,教我武功,教我武功嘛!”
從來就不太願意跟村裏人多打交道的白胡子老頭似乎很溺愛這群小崽子,曾經赤手空拳打死十幾個手持刺刀的日本鬼子的老頭兒非但身懷絕世武功,還聽說他在年少時就練就一種奇特的異域神功,村裏的老人都說他那次能一個人打死十幾個鬼子就是使用了那種奇功。
可是每當這群小崽子鬧著要跟這老頭兒學武的時候,老頭兒便哈哈地道:“兔崽子們的,馬步都沒站穩,怎麼跟我學殺鬼子的空手道?快一邊蹲馬步去!”
老頭兒總習慣於把那次赤手空拳打死十幾個鬼子的武功自稱為“空手道”,那是他此生最誇得出口的偉大壯舉。
幾年下來,黃山不光學會了站馬步,還學會了散打,其內家功力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據他的同齡人講他的功力已接近白胡子老頭了。
黃山念完大學的時候一時也找不到工作,便閑在家裏種茶葉,因為丟蛇事件而要被村長委以村官重任的消息傳到他老子耳朵裏的時候,他老子終於鬆了一口氣,揚天歎道:這黃瞞兒的野雞大學總算是沒有白上啊!
但是差點沒把他老子氣死的是這犢子在村長下了委任狀的十多天裏,卻遲遲不肯去報道,村長曾多次找他老子去談話,並透露了一條消息是村裏想當村官的大學生都排成了隊,其中還有兩個一本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他兒子若再不去報道的話,這指標八成也就廢了。
可黃山這犢子卻揚言道:”打死都不去當這個村官,要當就到大上海去當老板。“
他老子楞是被這話氣得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星期,好不容易被他天天蹲在河裏放牛才泡到手的隔壁村的放牛娃也和他大吵一架,這一吵還愣是把他吵到了遠在千裏之外的上海灘。
去上海之前,一向以宰日本鬼子為榮的身子骨還很硬朗的老頭兒緊握著黃山的手,信誓旦旦地道:“小子,可是你自己說的不當官,那就不要當,那都是容易走上歪道的邪路子。你要是在上海混不下去了,就早點回來,到時候我把我的絕世武功都傳授給你。”
野雞大學畢業的黃山從沒想過去考個什麼公務員,這祖墳上冒青煙的事指定不會落在他頭上,他用不著去想,也不感興趣。至於宰日本鬼子那更是天方夜譚的事,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鬼子早沒了,他當時唯一的想法就是去上海賺錢,他估摸著若是再泡不到妞可能就得花錢去越南買了。
黃山這崽子於是回道:“爺爺,你放心,我原本就不是塊念書的料,能混到大學畢業已經很不錯了。當官那晚飯我指定是吃不上,也不想吃,我天生就沒那個能耐。”
老頭兒道:“我對你沒什麼要求,就指望你回來的時候能帶回個漂亮的小媳婦,讓老爺子高興高興。”
黃山聽後使勁地點了點頭。
其實剛到上海的時候,黃山這崽子沒少吃過苦,但是哪怕是睡馬路,喝西北風,混不到一口飯吃,他也並不氣餒,他狠狠地咬一咬牙,這所有的酸甜苦辣便也挺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