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說過是因為懷疑我喜歡你,才會跟你學手語的。」
「但隻要你想深一層,便不難明白,當天他做的所有都隻是為了要了解你而已。」
布書隸忽然有所頓悟,「說的也是。」
「其實身為外人,你們的事我是不應加意見的,但我很想讓你知道,凡事不應隻從一個平麵的角度看,因為每件事其實都可以很立體的。」
「什麼平麵什麼立體,實在太複雜了。」
「比如說,他曾說過很多次,對事業抱著很大期望,是因為希望將來可以令你過些舒適的生活,這不是為了你們的未來而計劃嗎?如果從平麵的角度看,這陣子他的確是冷落了你,但隻要能站在立體的角度看,其實他都是為了你們的將來在努力。」
「就連你也感到我無理取鬧?」
「我不是要批評你,我隻是要讓你知道,愛不單止要從愛人身上得到快樂,愛亦必然包括了犧牲。」室主的目光忽然放到遠處,「如果能看見愛人得到快樂,就算自己吃了苦頭,也會感到有價值的。」
布書隸把話題再次轉到室主身上,「你知道她已得到快樂?」
室主搖搖頭,「我不知道,我隻是一直在默默祝福她。」
「她是個怎樣的人?」布書隸很想知道,是什麼女人可以令室主犧牲了多年說話的權利,她亦很想知道是什麼女人可以有這樣的福氣,能遇上一個如室主般的男人,一直在默默地愛著她、祝福她。
一想到喜歡的人,室主不自禁地從嘴角流露出微笑,「她很美麗,很富有,但脾氣極古怪,甚至令人討厭,所以她幾乎沒有朋友,就連跟她一起長大的鄰居,都時常刻意逃避她。」
「但室主卻愛上這個刁蠻公主。」
「旁人討厭她,是因為不了解她,當我認識她時間長了,便知道她的怪脾氣是由環境造成的。例如別人總以為她愛炫耀,天氣稍涼便穿上皮草,但大家都不知道她患有嚴重的哮喘病,凍不得。又例如別人總以為她不喜歡跟女性做朋友,但其實是因為她太美麗,總惹來其他女人妒忌和排斥,她便索性不跟女性朋友交往算了。因為家中富有,每個人都以為她不可一世,但其實她是個可以為了愛情,什麼也願意做的傻瓜。」
布書隸一下子便投入了室主的故事當中,「她曾經為你做過傻瓜?」
室主搖搖頭,「當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喜歡的是我的朋友。因為不用擔心前途的問題,這個大小姐從來都無心向學,讀大學也是靠父母的捐款才取得學位,但她卻為了討好我的朋友,對學業認真起來,還雇了我做她的補習老師,要在大學最後一年,由剛剛及格的分數,追至以二級榮譽畢業。」
布書隸一時好奇,「她修讀的是什麼科目?」
「法律。」
「不就跟王子一樣嗎?」
室主點點頭。
布書隸一臉難以想象,「那麼你豈不也是法律係的畢業生?」
「看不出嗎?」
布書隸直言,「隻是沒想過畫畫跟法律會扯上關係而已。」
「畫畫跟營養學也像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
「要由僅僅及格的分數追至二級榮譽,一點也不容易啊!」
「的確是很難做到的事,但最終她都做到了。」
「她做到了,你豈不是眼巴巴的看著她跟你的朋友在一起?」
「當然不!在我替她補習不久後,我們慢慢感到對對方有好感,最後更成為了情侶。其實,我一直都不敢奢望可以跟這位千金小姐有什麼將來,但那時,剛好我的畫在一次拍賣中獲得如潮的好評,看見事業有了轉機便馬上跟她私下訂婚,但最後遭到她的家人反對。」
「就這樣,你們被迫分手?」
「我以為跟她定會完蛋了,可是她不顧父母的經濟封鎖,也要離家出走搬到我那個又髒又小的公寓裏,跟我一起生活。那段日子,我想應該是我一生中過得最快樂,亦是最憂愁的一段時間。」
「既然是快樂,為什麼又會憂愁?」
「因為我住的那個平民區,空氣比較汙濁,令她的哮喘病發,而且越來越嚴重。當我每晚擁著她入睡,聽著她那不正常的呼吸聲,我的心都會感到很痛,更時常懷疑,到底我愛她,是不是害了她。」
聽到這裏,布書隸再次醒覺起來,張開嘴巴指著室主,「她是程敏,那麼你便是喬正君了。」她想起曾在那次不小心偷看的情信裏,看過剛剛聽到的似曾相識的故事。
喬正君亦不再隱瞞,「沒錯!」他自嘲道,「我便是那個被譽為柯克西卡接班人的喬正君。」
「隻不過,那封信明明是給程敏的,為什麼會在你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