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缺營帳、缺武器,火藥幾乎用盡,糧食儲備下降到危險程度。
士卒尚有戰心,可這支軍隊的戰鬥力卻已經很低了。
明軍撤出昆明,永曆帝不允許焚燒糧倉,將數萬大軍一年之食丟給韃靼人。
仁慈的永曆皇帝確實拯救了數十萬雲南百姓的生命,但也讓韃靼人有能力一路追擊,明軍毫無喘息之機,一路潰敗,原本很有實力的軍隊在撤退中垮掉了。
不應該是這樣的。
磨盤山一戰是沈炎見過的最血腥的會戰,西營統禦下的明軍也是沈炎見過戰鬥力最強的明軍,隻要有補給,他們恢複後依然是一支強有力的軍隊。
定國無糧,明軍不得不分散各地就食,他又派出戰鬥力最強的靳統武護衛皇帝。
在天險高黎貢山,定國隻集結到6000兵。就這6000兵打死了固山額真沙裏布在內的十餘位八旗中高級將領,差一點就贏了。
差一點。
磨盤山戰敗,吳三桂追擊相當有力。定國隻能領千餘殘兵南下孟定禦夷府,留吳三省在南甸收集潰軍和家屬,定國甚至連自己的妻子也不及攜帶。
沈炎與鄭藩使臣徐孚遠隨吳三省行動。
吳三省初始隻有100多兵,沈炎的60騎起到關鍵作用,吳三省逐步收攏700餘潰卒,千餘家屬,包括定國妻子也在軍中,軍勢稍振。
沈炎用這700兵在南甸製止了一次兵變,斬殺大學士張良臣,扣下副總兵孫崇雅,收編南甸潰軍,得官157名,士兵2000人,家屬1800人。
此後吳三省又與在瀾滄江、怒江之間順寧府屯駐的馬進忠兒子馬自德建立聯係,製止另一次投降事件。馬自德有官兵家屬兩千人,馬千匹。
西營馬步兵比例高得驚人,有些部隊幾乎達到1人1馬的程度。
沈炎甩鐙下馬。
徐孚遠迎上來道:“若晦,辦成了嗎?”
“是,廖魚已死,其部605兵,400多家屬,150匹馬我都帶回來了。”
“有糧嗎?”
沈炎搖頭,“沒有。”
徐孚遠長歎一聲,“是了,連韃子都撤兵回昆明就糧,滇西怎麼可能還有糧?”
同為外藩使臣,曆經萬水千山始抵昆明,卻撞見一片混亂中的滇京撤退,徐孚遠和沈炎都被困在其中,兩人越走越近。
吳三省從後營走出來
後營集中了僅剩的營帳,交給眷屬使用。兵將除了傷員,包括吳三省在內,都隻能睡露天。
吳三省看到沈炎身上新增的傷口,躬身行禮,“三省恨不能身替將軍受此傷。”
“小傷,都督言重了。”
徐孚遠也道:“吳督重任在肩,須臾不得離開大營,外麵的事就交給沈將軍吧。”
吳三省,“多虧有二位相助,我才能收集到這麼多官兵。”
沈炎在親兵幫助下解開胸甲,“加上廖魚的人,我們有4200兵,2000匹馬,4500家屬。”
徐孚遠:“可糧食即便省著吃也隻能堅持20天,我們得盡快決定下一步行止。”
向東反攻首先排除。
明軍西撤和韃靼人追擊在東麵掃了兩遍,怒江對岸保山百姓遍地餓殍,即便韃軍全部撤回昆明,任何反攻計劃也都是不切實際的妄想。
沈炎:“晉王有消息嗎?”
吳三省搖頭,“我們有其他所有人的消息,就是沒有晉王的。”
徐孚遠:“晉王不在孟連了?”
“不在,晉王走時帶走當地全部糧食,他的行蹤隱藏很好,當地人也不知晉王去了哪裏。”
“會不會去了緬甸?”
“正月底,鞏殿下(白文選)自鎮南州翻懸崖峭壁撤到隴川,二月下旬從木邦進緬甸。四月,高文貴、吳子聖過銅鐵關,沿天子入緬的道路把沿線掃蕩了一遍,滇西入緬就這兩條路,都沒有晉王的消息。”
各路明軍紛紛入緬不止是為了迎永曆帝,更是為了在緬甸收糧。
“晉王兵少,不會有危險吧?”
“靳統武2000兵在孟連與晉王會和,有3000兵在,晉王不會有事。”
徐孚遠:“其實我們也沒什麼好選的。向西走直至邊界的糧食已被高文貴、吳子聖收光。西北則是怒江大峽穀,路途崎嶇,更要翻越雪山,馬寶劉鎮國在麗江降了,我們更不能去。”
沈炎:“隻能向南,去找晉王。”
“路上斷糧怎麼辦?”
沈炎看著自己的坐騎,“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