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石信天見了熟人心情不錯。當初在那十裏八鄉,周郎中家可是素有威望,許多不識字的村民都會找他們拿主意給孩子取名字,這是清苦的石頭家所不能比的。
而如今兩者身份對比懸殊,已不再是當年那個打漁娃和郎中的孩子了。他好歹也是統領千人的協長,這讓他心裏產生一種強烈的自尊感。
楊越恍然大悟,瞧這周博文換了水營的裝束,確實換了副模樣。
他微微一笑:“有什麼事嗎?”這個周博文在危難的時候倒是救了他們村子一命,並且給了楊越一個機會投軍,所以從內心深處對這個人他還是有些好感的。
“在下是來投靠楊營帥的。”他說。
“嗯?為何故?”楊越聞言詫異地問到。
“在下煽動同鄉數十村縣數萬人協助太平軍破湖障,可是時候卻隻念在我的義舉讓我做了水營一伍長,水營數萬人指揮卻交給了一個太平軍的老部下唐正才統率。在下心有不甘,不願在伍長之位上做井底之蛙,希望楊營帥能給在下一個機會,讓在下在這亂世大展拳腳。”周博文緩緩說道。
楊越沉思了一會,本想拒絕,可是忽然想到這人的確有些能耐。別的不說,作為一個郎中的兒子,能煽動數萬人冒著殺頭的大罪去幫助逆賊造反,光這點就不是一般的智慧和口才能力能做到的。
想到這裏,楊越已經有些心動,問他:“你說一下你對哪些事情拿手。”
“在下家中雖然並不是富貴人家,但家父在數十裏鄉鎮上頗有聲譽,家中還算殷實。加之在下自幼愛文,讀過私塾,雖然未能高中,但是自認有些謀略,能為楊大人出謀劃策。”他昂首挺胸自信滿滿。
楊越扭頭問石頭:“你覺得讓他做參謀長,如何?”
石信天眨眨眼,在他耳邊說道:“周博文在家鄉附近很有名,交友很廣,倒的確有幾分謀略,隻是我覺得他會不會有貪圖上位的野心。”
楊越嗬嗬一笑:“如果沒有野心那就是一個木訥的人。”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楊越扭頭對地上的周博文說道:“好!這些日子你就先和石信天一起幫辦雜物,你做二協協長,日後領軍作戰希望你能提出好的謀略。”
“謝楊營帥!”周博文興奮道。
“你的原營中是否通知一下?我不希望他人給我頭上套上個挖牆腳的惡名。”楊越擔憂說。
“在下馬上動身回水營辦妥。”周博文站起來說道。
楊越略一思索,走過去遞給他幾錠銀子加上自己的號牌:“帶上我的號牌還有銀子,這事一定要讓你的原長官開心,以免滋生麻煩。”
感受著手上沉甸甸的銀子,周博文呼吸急促,發自內心地跪倒在地:“是,在下以後一定全力輔佐大人!不遺餘力!”
“好,你去吧。”楊越說。
周博文走了以後,石信天問:“楊大哥你真不怕他是個野心家?一來就給他協長的位置。”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隻要有才幹,就給他應得的酬勞。”楊越說,況且,如今他也並沒有指揮官人選。
南京三月,春雨綿綿,萬物複蘇。被細雨澆灌的黃土上,來往著商人和農民,他們心中已經認同了這片土地的新統治者。
以天京、鎮江、揚州三座核心為首,太平軍建立了固若金湯的防禦,並在這裏塊區域開辟了一個新的國家。
揚州、鎮江在林鳳祥和曽立昌的犀利攻勢下宣布淪陷,東王沒有太多的歡呼,因為這是意料之內的勝利。在守軍鞏固了那兩座城池的防禦之後,林鳳祥就會帶著凱旋之師回到天京待命。
然而並沒有多久天京情勢逐漸複雜,鹹豐皇帝瘋狂的調兵遣將讓天京感到窒息。
在早到的向榮在天京城東設立江南大營之後,幾天後長江北的清軍在欽差琦善帶領下從江北而行,沿著浦口進至揚州城外,紮營帽兒墩,隨行的還有直隸提督陳金授和內閣學士勝保,組建江北大營。
向榮麾下江南大營約有兩萬餘人,琦善的江南大營約有一萬七千餘人。兩大營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將天京掐在其中。雖然憑這些兵力想要奪回南京無疑是癡人說夢,但是向榮和琦善建堡壘做重炮,隻為牽製太平軍動作,而太平軍要想徹底拔除這兩處的清軍則必須要付出血的代價。
天京城內城外雲集了超過六萬人,擁有絕對的實力拔除江南大營和江北大營,但是起決策作用的楊秀清和洪秀全都不想讓數萬將士在密集的堡壘炮彈下一一倒下。
這幾天東王總會召集其他三位王爺商討太平天國的下一步棋,他們幾人各有所見,經過日夜的討論,最後幾人的計劃想法逐漸糅合在一起,提出了一二三戰略。
這個戰略的基本框架是:一個基地,天京、鎮江、揚州,三位一體,協同防禦;兩線出擊,西征北伐,北伐應是精銳之師直搗黃龍,目標大清龍脈北京。同時西征摧枯拉朽沿江西進,旨在擴在太平天國的領地,消滅散亂的清軍;三個戰場,天鎮揚戰場、北伐戰場、西部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