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夜繼續搖搖頭:“我兩邊都睡。”
蘇白衣聽的心裏發酸,擺擺手道:“好了,好了,青夜在外受苦這麼長時間,好不容易來到家你們就別拉著她問東問西了,趕緊去做飯,咱們一家人團聚,要好好的慶祝一下。”
“對,慶祝一下!”蘇煙眼睛一亮,看著站在院子角落裏一動不動,手也不知道放在何處的木頭,笑嘻嘻的道:“嫂子,這就是你認的幹兒子啊,怎麼看起來傻乎乎的?”
蘇白衣佯怒道:“怎麼話呢?人家那是老實,你才傻乎乎的呢。”目光轉向木頭,道:“我剛剛沒得空問你呢,你是哪兒人?姓什麼?”
木頭忐忑的走了兩步,學著那些讀書人的樣子給蘇白衣行了個四不像的禮,怯生生的道:“我,我時候父母便過世了,跟著一個叔叔給人打長工,後來叔叔也死了,隻知道本家姓張,可叔叔過世的時候我還,也記不清是張還是莊了?”
“哪兒人呢?”蘇白衣問道。
“好,好像是潼關!”
“嗯!”蘇白衣點點頭,道:“張是大姓,我看你多半是姓張了,那以後就叫張木吧,做我的幹兒子。”
“嗯嗯嗯!”木頭不住的點頭。
旁邊青夜道:“還不趕快給你義父磕頭?”
木頭噗通一下跪倒,實實在在的磕起頭來。
蘇白衣笑著道:“行了,別磕了,等會你跟跟李鎖他們一起做事,我看你身子壯實,以後也是一員虎將。”
因為擔心青夜的身子還有孩子的健康,蘇白衣又讓蘇晴去文廟請秋月過來給她診脈。
同濟堂也搬家了,蘇白衣專門在文廟中安排了一處空房,讓她帶著同濟堂的夥計還有大量藥材入駐,負責整個城市的醫療衛生工作,還有接下來的救死扶傷。
這是選的這個地兒頗值得考究一番。
秋月本來是春月樓的娼女,後來脫籍變成了嶽然的下屬,可再怎麼脫籍,也終究改變不了她曾經是娼女的事實。所以,當初選擇將文廟作為醫療場地的時候,府衙裏的幾個老夫子包括寇庸在內當即就吹胡子瞪眼,隻是礙於蘇白衣的權勢,無法發作而已。
蘇白衣才不管孔夫子的棺材板是不是能按得住,依舊我行我素。
秋月過來幫青夜把脈看了一番,最後得出結論:母子都很健康。
蘇白衣的心也就放在了肚子裏。
沒有時間兒女情長,將家人安排好之後,蘇白衣帶著張木一起出門,再次去城裏巡視。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多長一雙眼睛盯著,特別是牽扯到這次守城成功與否的關鍵性東西。
百姓有沒有安撫?
武器是否鑄造完畢?
新兵訓練的怎麼樣了?
新挖的水井每日供應淡水能不能滿足要求?
等等!
一件件,一樁樁,都需要親自去過問他才放心,畢竟打仗是要死人的,有時候真的是細節決定成敗。
好在,不管是自己的學子,還是耿仲明等三個降將,做事還算認真負責,沒有出現什麼大的紕漏。
時間就在這種不安的等待和煎熬中慢慢過去。
終於,半個月後的某一日,羅汝才的二十萬“大軍”自西而來,站在西門城頭遠遠望去,蟻潮般的人群如水銀瀉地,毫無規則的朝這邊撲來,黑壓壓一片人頭如汪洋大海,轉瞬之間就從四麵八方將歸德府內城外郭圍了個水泄不通。
還沒有攻城,這黑壓壓的人群就給城頭的將士一種讓人窒息的壓力。
整個商丘城在這亂民海中,真如大海中的一葉舟。
蘇白衣從未經曆過這般大的場麵,看那一簇簇的人頭也渾身發麻,好似犯了密集恐懼症一般背後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這還隻是無組織無紀律的流民,甚至連個像樣的隊形都沒有。
如果來攻城的是二十萬衣甲鮮明整齊的士兵,那又該是何等的氣勢和壓力?
蘇白衣深吸一口氣,強自將心中的不適壓下去,作為一城的主心骨,他不能表現出任何的恐懼,否則這仗不用打就已經輸了。
看看身邊同在城頭的六千新兵,雖然看上去也有些害怕,不過還好,他們至少沒有被嚇得屁滾尿流。
蘇白衣從懷裏拿出一隻雙筒望遠鏡,對著西麵羅汝才軍中的主帳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