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一角空深邃幽藍。
蘇白衣眼前人流如織背景逐漸模糊,周邊眾人的身影也全都扭曲著躲藏起來,隻有那一張蒼白瘦弱的臉上,兩隻眼睛異常明亮寧靜,盯著他,讓他的心微微發疼。
“青夜?”
蘇白衣使勁的搖了搖頭,又暗自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外側的肉,疼痛的感覺傳來,才使他意識到麵前的人兒是真真切切的存在,不是他看到了幻景或者自己產生了臆想。
青夜嫣然一笑,本來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不健康的紅色,雙目中留下兩行清淚,孤單的身影靠著城牆的垛口,煢煢孑立!一瞬間,讓蘇白衣感覺自己沒能做到一個做男人的責任,心情複雜的上前,一把隴著那看似臃腫實則輕若無骨的身子,淒然道:“好,好,能再見到你真好。”
旁邊的嚴文叔瞪大了不可思議的眼睛,暗道:不是先生的本家麼?怎麼變成了一個妙齡少女,而且,她肚子裏不會是先生……
嚴文叔沒有繼續往下想,甩了甩頭丟開那些八卦的心思,悄悄的退到一旁。
木頭卻一而再的揉了揉眼睛,瞟了兩眼青夜的臉蛋,長大的嘴巴裏似乎能塞進去一個鵝蛋。
“你這是?”蘇白衣大手將她手緊緊的握住,看著青夜隆起的肚子道:“難道是得了病了麼?”他第一時間卻沒有往懷孕上麵想,以為是青夜一路辛苦勞累,加上缺衣少食衛生條件不好,是得了什麼大肚子病。
哪想到青夜羞羞的一笑低下頭,右手從他大手中掙脫,握成拳頭朝蘇白衣胸口恨很的的錘了兩下,聲道:“還不都怪你。”又抬起頭,兩隻眼睛亮亮的充滿了女兒的幸福,將蘇白衣的大手往她腹部一放:“你摸摸,他有時候還會動呢,這是咱們的孩子?”
“孩子?”蘇白衣啞然一愣,隨即大喜,道:“好,好。”又想到青夜孤苦一人懷著孩子在外麵還不知過了怎樣的艱苦生活,不禁眼角濕潤,目光一片模糊。心中縱有千萬種感激的話兒和內疚的心情,可他卻突然不出一個字,哽咽了半,才道:“辛苦你了。”
“走!”蘇白衣握住她的手:“跟我回家,往後再不讓你受這般大苦難。”
“嗯!”青夜低著頭,輕輕的應了一聲,任憑蘇白衣拉著她的手沿著城牆而走,猛地聽到後麵木訥的一聲“娘”才恍然抬起頭,看了看旁邊的眾人,又想到剛剛和蘇白衣親密的樣子,不覺羞紅了雙頰,指著木頭對蘇白衣道:“妾身在流賊中,每每扮作老婦人的樣子,這孩子叫木頭,老實巴交的,是我認得幹兒子。”
“哦……”蘇白衣看了看木頭,見他年齡約莫在十五歲上下,身材頗為高大,可惜瘦弱了一些,皮膚黑黑的,一臉憨厚,點點頭道:“既然是你的幹兒子,那往後也就是我的義子了,走,跟我一起回家吧。”
“啊?”木頭一愣,仿佛不明白為何突然間就多出一個這麼年輕的爹娘,不過還是應著蘇白衣的話“哎哎”兩聲跟屁蟲似的隨在二人身後,朝城牆下麵走去。
周府的院子在歸德府來比餘家略,也沒有侯家那麼大。
可至少也是個五進的院子,與蘇白衣的宅子比起來就少了一個巨大的花園而已。
在三進院的西側是個跨院,起了個優雅的名字叫做春暉堂,據以前是周家一個長輩居住在此。跨越裏東西兩廂房,正房的兩旁還各自配備了一個耳房,蘇白衣一家人就暫時居住在這裏了。
李鎖、趙恒、何山等一眾人被安排住進了衙門裏,不和蘇家人住在一起。
此刻的跨院中,綠蔭重重,高大的槐樹下,餘慕瞳、沈梅霜還有蘇晴、蘇煙兩個丫頭,四人圍繞著青夜左轉右轉。
“你肚子裏的是男孩還是女孩?”蘇煙抬起頭看著青夜,好奇的眼睛中閃過一絲狡黠,似乎在告訴青夜:怪不得先生以前老是往春月樓跑,原來你倆早就有一腿了。
青夜抱著肚子,羞的兩腮通紅,啐道:“你這丫頭,還沒生出來,我哪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兒?”
餘慕瞳問道:“妹子,那你懷了孩子之後,是喜歡吃辣的還是喜歡吃酸的,都酸兒辣女,你讓我們猜測一番吧。”
青夜歎了一口氣,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她與蘇白衣一夕歡好之後,就急匆匆的上路想回四川老家,半路被裹挾進流民隊伍裏,饑一頓飽一頓有時甚至以草根樹皮為食,自然是生冷不忌,哪裏還分什麼酸的辣的?
“姐姐!”沈梅霜拉著她問道:“那你睡覺的時候,是喜歡左側睡還是右側睡?我聽左側睡生女兒,右側睡生男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