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蓮葉殘,冬雪春水漲”
“雁落潮頭處,不複去南方”
落雁湖其實是和清溪鎮的梁溪河、盧灣河相連通的,繞著龍柱山盤旋如帶,最後經龍山汊流入到南江,古溪碼頭就是曆史歲月中的一個繁忙的中轉站,可惜沒落在荒草中。
劉一鳴手上已經畫了很多張紙了,他停下筆,望著綿延的群山,碧綠的湖水,前幾日的煩躁和不悅消解了不少,麵前的現實和他在資料上了解到的清溪,反差如此之大:
清溪鎮,轄12個行政自然村,人口2萬餘人,低於全國鄉鎮平均人口,在安和縣算人口少的鎮,青壯勞動力還絕大部分在外地去打工了,剩下的實際常住人口比紙上的數字更少。
清溪鎮河網密集,山林地多,可耕地少,人均實際年收入不足一千元,年年靠財政補貼度日,當然,年年GDP考評全縣倒數第一,是典型的貧困縣裏的貧困鎮。不過去年的財政情況突然變好了些,進項裏突然多了一筆收入,雖然不多,也算是前任的一點政績。
從地圖上看,往東,經梁溪河、盧灣河、落雁湖、龍山汊,分別連接著周邊兩個省的重點城市,一個南源市,一個德慶市。可惜河道的航運功能完全廢棄了,從龍柱山過去的路全是不規則的崎嶇山路,走不了車,沒有一條像樣的正規公路。
往西,經國道,到省城鬆陽市6個小時車程,到縣城雲寧鎮2個小時車程。
劉一鳴的心裏一邊在回想著清溪鎮的既有資料,一邊遠眺著眼前的湖光山色,作為即將主政這一方水土的決策人,他在沉思:清溪鎮,窮困的根子到底在哪裏?
昨晚,以前的老領導老書記,現在的柳川市市委常委洪源洪部長打電話給他,開始的時候他心中很興奮、很驚喜,電話放下後,老領導的話時時在心頭縈繞,沒有什麼承諾,沒有什麼暗示,但是劉一鳴還是從平平淡淡的談話中,聽出了悟到了一個長者對年輕後進的鼓勵、關懷。
“做官是為什麼?為什麼要做官?”這句話是老領導送給他的,並告誡他,時時要想,認真去想,劉一鳴不是沒想,他其實也念叨了很久,隻是冒出來的想法都是很抽象的。
劉一鳴從龍柱山下來的時候,騎著鎮委會的一輛舊摩托車在坑坑窪窪的土路上向國道駛去,遠遠的就可以望到三層樓的鎮委會辦公大樓,剛拐上國道,身後兩輛警車,兩輛五菱宏光的麵包車,呼嘯而過,卷起的塵土飛揚,劉一鳴皺了皺眉,到新街的一處商店門口停了下來,煙抽完了,來買包煙。
門口聚著幾個中年的大嬸,正在那聊的起勁:
“哎喲,我說蘭嬸子,了不得啊,太嚇人了,聽說都快爛沒了。”
“就是桂花姐家後麵的那個湖汊,栽藕的,不是這天涼了,蓮蓬葉都焉了,不定什麼時候才發現呢,可憐啊。”
“是誰家的女人啊?知道啵?”
“哪裏知道喲,什麼時候死的都不知道,說是都泡爛了,這還咋知道?”
“嘖嘖嘖,造孽啊造孽,這哪個人家的,不知道家裏人哭成啥樣了,唉,造孽。”
劉一鳴聽明白了,他皺著眉,撕開紅塔山,點了一根,清溪鎮啊,無名女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