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九思和柳無思被邱冷月提著一路前行,隻覺眼前景物飛快的自身邊掠過,便如騰雲駕霧一般,片刻間,便將黃風堡遠遠的甩到身後,行入了漫漫沙海。
如此行了許久,成九思愈來愈覺臂骨劇痛欲裂,極為難忍。鼓了幾次勇氣,終於道:“邱掌門,我吃不消,把我放下歇一會兒罷。”
邱冷月冷哼一聲,停住了腳步,將二人向地上重重一擲,將地上砸出了兩個大坑。
成九思隻覺眼前金星直冒,耳中嗡嗡作響,道:“邱掌門,你可不可以手腳輕一點?”
話猶未了,“啪”的一聲,臉上已吃了邱冷月一記耳光,又聽邱冷月喝道:“你現在我的手中,有什麼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成九思摸了摸紅腫的麵頰,果然不也多言。邱冷月也未曾再說一句話,行至二十餘步外一處沙丘旁坐下,背倚沙丘,閉目養神了片刻,站起身來,這次卻是抓住成九思和柳無思的後頸一路疾行。
待得邱冷月再次停步,已是黃昏時分。成九思的頸上已被抓出了五道淤青,頸骨如同要斷裂一般疼痛,倒在地上半天動彈不得。
邱冷月卻毫不理會,自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瓷瓶,從身邊的水囊中倒些清水進去,又取出兩塊手掌大小的薄餅,連同瓷瓶一同擲到成九思和柳無思的腳邊。
成九思鼓足勇氣,道:“邱掌門,明日讓我們在地上走好不好?我們走得動,你不必費力提著我們……”
邱冷月哼了一聲道:“你想得倒容易!這一條路上,沒有一點水源食物,若讓你們慢慢走下去,隻怕一個月也走不完。我提著你們走路,身邊的水和幹糧尚且未必能夠,若是讓你自己走?我可不想和你們同歸於盡!”
成九思問道:“邱掌門,你究竟想從我們身上知道什麼?想要將我們帶往何處?”
邱冷月冷冷的道:“等到了地方,你們自會知道。”
當晚,邱冷月仍是尋到一座沙丘,倚在上麵休息,成九思則仰躺在一處平地上,望著天際的繁星發呆,心中一片混亂。這半年來所經曆的事,遇到的人一一在腦中掠過,似乎清晰無比,便在昨日,待得細細尋思,卻又朦朦朧朧,散若輕煙,無處追尋。他反複思量,暗想:“當日在黃風堡中,出聲指點李若清的,不知是何等人物?”心中反反複複,盡是在回想那句“若清,棄劍”,不覺癡了。
忽聽有人輕聲叫道:“九哥哥,你睡著了沒有?”
成九思這才從胡思亂想中猛醒過來,轉頭一看,卻是柳無思不知何時,已悄悄來到了自己身邊。
柳無思俯到成九思耳邊,輕聲道:“九哥哥,邱冷月已經睡著了,我們不如乘機逃走,她一定不會知道。”
成九思歎道:"這茫茫大漠,千裏之內沒有水源食物,我們縱使能逃出邱冷月之手,又如何能逃得生路?”
忽中不遠處邱冷月冷笑道:“不錯,你知道便好。識相的還是老老實實隨我走罷,別再想玩什麼花樣出來!”
二人這一驚可是不小,未料到邱冷月耳目竟如此聰敏,情知自己絕計無法從她手下逃走,隻得打消了這個念頭,胡亂睡去。
次日清晨,邱冷月將二人喚醒,給了他們兩份食水,待吃完後,又提著他們趕路。她一日從日出直奔到日落,中間不過歇息三四次,每次不過停留一炷香的時間,便又飛奔起來,竟是總也不知疲倦一般。卻是苦了成九思和柳無思二人,才三五日下來,頭頸四肢,已無一處不痛,略微動彈一點便痛徹心肺。
如此行了十幾日,一日正行間,邱冷月忽驀地收住腳步,伸指在柳無思頭上一點,柳無思頓時軟軟地倒下,無了知覺。
成九思大驚,叫道:“你作什麼?”
邱冷月冷笑道:“素女門的門戶路徑,又豈能輕易被外人窺知?小子,你也給我睡一會罷!”伸指在成九思頭上亦是一點,成九思頓時也昏迷過去。
待成九思悠悠醒來,發覺自己是在一處廳堂之中,柳無思躺在自己身邊。堂上坐著一人,麵容冷峻,正是邱冷月。另有一人隨侍在邱冷月身旁,卻是一名玉樹臨風,麵容清俊的白衣男子,年約三旬,亦是腰懸長劍,神色間對邱冷月甚是恭謹。堂下侍著兩排弟子,多數身著白衣,以女弟子居多,年紀則從十七八歲到三十餘歲不等,惟有站在末位的一名女弟子,年紀同成九思相仿,亦一身白衣,卻以一塊紗絹蒙住了臉麵,隻有一對黑白分明的秀目露在外邊,不時偷偷瞟向成九思。
成九思正在四處張望,忽聽堂上邱冷月用力一拍幾案,喝道:“小丫頭,你是不是叫柳無思,是柳風荷的女兒?柳風荷現在何處?快說!”
邱冷月身旁那白衣男子臉色本就白皙,此刻更顯蒼白。
柳無思昂首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邱冷月冷冷地道:“你現在不說,過一會可不要後悔。我邱冷月號稱無情素女,這名頭可不是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