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日色漸晚,成九思獨自坐在地上,吃著孫定丟下的一隻羊腿,思想著日裏學到的新招,暗自忖度何時能置孫定於死地.想入非非間,無意中一抬頭,望見天際一輪滿月,不由暗想:“老賊又要來和我胡說八道了。”
想至此處,心中不覺又是一個疑團:孫定曾說過,每到月圓之夜,他定要出外殺人,但自己與他共處這半年以來,每個月圓之夜,他都要來自己身邊,嘮嘮叨叨講些荒誕不經之事,一說便是一夜。這是什麼道理,自己委實想不清楚。
成九思正在胡思亂想間,忽聞得腳步聲響,有人向這邊行來,而且聽聲音似乎人數還不少。成九思站起身來,放眼望去,果然見到十餘人,各持兵刃,氣勢洶洶地向自己的逼近,形貌穿著各異,但每人皆有一共同之處,便是胸前均繡著一隻金色大鵬。
來者中有一人向成九思喝問:“小子,你是孫定這奸賊的什麼人?”
成九思尚未及回答,另一人卻已接口道:“還用得著問嗎?血手孫定,月圓之夜,逢人必殺,這小子既然在這裏,定是他的親人弟子一類,我們捉住他,對付孫定,更加易如反掌!”
第三人道:“不錯,此刻孫定已出外殺人,我們先擒下這小子,在這裏埋伏好,以逸待勞。待孫定從外邊回來,我們再攻他個出其不意,再不行手裏還有這小子作王牌,定可大獲全勝!到時將孫定擒下送回幫中,讓幫主將他千刀萬剮,方才痛快!”
成九思聽了這些話,心頭凜凜泛出一陣寒意,暗想:“這些人也不知是那條路上的,卻當真歹毒得很!”
正思想間,已有幾人向成九思逼來。成九思大驚,自知落入他們手中定然討不了好去,忙轉身拚命狂奔,叫道:“我不是孫定的親人弟子……”
話猶未了,眼前一花,已有人越過他頭頂擋住去路,同時身後之人亦已趕上,成了包圍之勢,使他無路可逃。
麵前那人冷冷道:“小子,還是束手就擒罷,好免些皮肉之苦!”伸手便扣成九思的脖頸。
成九思見他伸手來抓,本能地將身體一縮,自然而然地使出自孫定處學來的招數,避開了這一抓。
那人一招落空,卻不怒反笑,道:“還要抵賴麼?這明明是孫定的招式,還說不是他的親人弟子!”口中說話,手上卻絲毫不停,又是接二連三地向成九思進擊,必欲將他擒之而後快。
成九思本欲向他解釋自己與孫定的事,但攻擊便如疾風驟雨一般,哪容得他有半點機會開口?隻得拚力左躲右閃,極為狼狽,顧此失彼。躲避了十餘次後,那人又是一記極為狠辣的分盤錯骨手,向成九思肩上扭去。成九思躲閃不及,眼看琵琶骨要被扭斷,隻得暗自叫道:“完了!”
忽然,一個身影淩空掠至,正攔在成九思身前,那敵人的分筋錯骨手,正拿住他的手臂。
分筋錯骨手一中目標,勁力隨吐,折筋斷骨。但那人勁力發出不但未能奏效,反而反彈回來,將自己的手腕震脫了臼。劇痛攻心之下,不能慘叫一聲,倒地不起。
眾人驚駭之極,看來者身材魁梧,形貌猙獰,正是月圓之夜的殺人狂魔----血手孫定。
孫定亂發一甩,目光漸漸移動,將來犯諸人的麵容逐個看了一遍。他的目光掃到處,那人都覺一股寒意從頭頂直傳到腳底。待他將在場諸人一一看完,眾人已均感渾身顫栗不止。
孫定忽長歎一聲道:“昔日我們也算是同過甘苦,共過生死,今日又何苦如此相逼?”
那手腕脫臼,倒在地上之人忽喝道:“你昔日作那件叛幫大事時,也曾想著和我們同過甘苦,共過生死嗎?今日你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態?我們之間,早已恩斷義決,今日不是我們殺了你,便是你殺了我們,何必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