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鐵筠停了。隊伍長長地拉了上百米,一個個累得都倒在那兒不動了。楊鐵筠讓幾個兵挨個點,看看誰在路上扔磚頭最多。扔了七塊磚頭的二子拔了頭籌。楊鐵筠也不當即處置,隻扶起老旦,微笑著帶隊回來,在食堂前列隊。
“今天扔磚頭最多的,明天要全背回來,扔多少就背多少;明天還有扔磚頭的,第二天就加倍背回來;後天還有扔的,就三倍背回來……現在吃飯,七點半到一號營房,我給大家講課。”
和弟兄們一樣,老旦無法理解楊鐵筠這要人命的訓練,眾人累得眼花腿抖,看著滿桌香噴的飯菜,哪裏吃得下去?楊鐵筠的兵大吃著嘲笑眾人:這算個球?你們就吃不下去了?還沒讓你們吃生的呢。二子趴在桌子上要哭了,說這可咋辦?俺明天要背十七塊磚頭跑圈兒,還是把俺斃了算了……
飯後,楊鐵筠給戰士們講解了這十五天的訓練安排,除了每天的負重十公裏跑,其餘的也盡皆噩夢,負重泅水,運動中射擊,機槍射擊,步槍狙擊,炸藥爆破,車輛駕駛,匕首格鬥,繩索攀爬,還要學會一些基本的日語,他說得倒也直白,這些東西學不會做不好,生還的可能性就比別人小很多倍。剛痊愈的老旦看著這些內容腿肚子轉筋,直欲口吐白沫。但見楊鐵筠那個氣人的輕鬆樣兒,又咬牙切齒地忍了,他仍然用那句話來安慰自己:死都死過幾回了,還怕累著?
課後,戰士們回營房洗澡,楊鐵筠叫過老旦,問他有何想法。老旦當然不敢有想法,隻說全力支持連長的辦法。楊鐵筠笑了,掏出一盒煙來,並不熟練地給二人點上。
“胡參謀給的,我本不抽煙,但今天也甚是累了,就抽一根,你可以隨便。”入夜微涼,楊鐵筠放下了卷起的袖子說,“老旦啊,別怪我手狠,不這麼練,達不到執行任務的要求。你都看到了,軍部給我們最好的條件,每個人的夥食標準是一般部隊的幾倍,就是要讓大家練好。”楊鐵筠抽煙的樣子生疏笨拙,幾口下去嗆得咳嗽,就笑著掐了。
“連長,俺是個笨人,都聽你的,隻要是為他們好,就往死裏訓,俺知道你們憲兵部隊一些事兒,佩服得緊,有你帶著,俺們心裏有底。”老旦說著言不由衷的話,他並不相信要麵對的任務會比防守突出部還難。楊鐵筠雖為武將,一看就是個讀書人,讀書人都愛被戴高帽子,那就戴一個給他唄。
“高昱團長對你讚賞有加,我們也曾在一個部隊,他不會挑錯人的。”楊鐵筠給他倒了杯茶說。
“嗯,高團長是俺河南老鄉,重義氣,俺還以為要一直跟著他了。”
“這也是臨時任務,回來之後,你還可以回去。”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連長,你咋懂得那麼多東西?我說的是……那麼多訓練內容。”老旦撓著頭問。
“哦,大都是軍校裏學的,後來在委員長衛隊裏,德國教官又教了不少。說實話這麼短時間學這麼多內容,難為弟兄們了。但是情勢所迫,隻能盡全力完成了。”
“你在委員長衛隊裏不是挺好的?幹嗎還來執行這麼難的任務?”老旦一直對這問題好奇。楊鐵筠愣了片刻,又給他倒了杯茶說:“今天不早了,看你還不適應訓練,先回去睡吧,明早5點叫大家起床。”
這是逐客令,老旦忙站起身敬禮,去了。
“老旦!”楊鐵筠又喊住了他。
“誰給你起的這麼個名字?”楊鐵筠皺著眉,滿臉都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