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九人的輕騎俊馬揚著黃沙而來,在昆山下嗖然而止。
如今的韓輝,腿長腰細,有絕世之姿,傾盡山河之貌。
率先跳下馬背,韓輝嘴角一挑,緩緩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朗聲令道:“母後有令,讓我此次一定要與她的故人見上一麵,是以我會在山上滯留數日。山上是我假父安歇之地,你等無須上山,在山下候著便是。”
眾侍衛雖然恭聲應諾了,其中一個領主模樣的人,仍是不放心地叮囑道:“太子若有事相召,勿忘以哨為令。”
韓輝點頭,接過侍衛奉上的祭祀用品,這才欣然上山。
無疑,他的君父是當世之中難得一見的妒夫。
自韓輝知事起便知道,他那個英武不凡的君父,除了早年征伐,偶爾與母後分離過,近年愈來愈有無法離她半步的跡象。
韓輝明白,對他這個長眠在昆山之巔的假父,君父妒則妒亦,卻絲毫不敢惹得母後不快,每年再是不願,他亦會讓母後前來。
隻是今年例外。
就在母後準備前來祭祀假父時,身體從無不妥的君父居然感染了風寒。因為這個緣故,韓輝今年便隻有獨自前來了。
這昆山之巔,自韓輝知事起,便每年都會隨著母後前來。
對於那個傳言中,那個如同謫仙一般,卻又英年早逝的假父,韓輝除了好奇,還甚是敬仰。
在他看來,肯為心愛之人豁出性命的,除了他的君父跟假父,這時世再不會有第三人了。
所以每次前來,韓輝都不自禁地會在心底細細描繪假父的模樣。
就在韓輝一路向昆山頂上爬去,一路想著心事的時候,沒留神腳下一空,踩入一個陷阱之中。
韓輝大驚,急忙凝神提氣,正想自陷阱中一衝而出,不想頭頂一黑,一個用無數削得尖尖的木刺做成的蓋子當頭而下,生生將韓輝扣了下來。
昆山的一草一木,韓輝已是非常熟悉。以至於他每次前來,都如回家一般,輕鬆,隨意,舒暢。
正因為對昆山這份特殊的感情,讓韓輝走在綠樹如蔭的山道上時,總是特別地放鬆,這才落人暗算了。
韓輝一衝不成,正等再衝,不想就在這時候,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嗖然在他頭頂響起:“你這人,歲歲前來昆山之巔,恁地讓人討厭。這樣吧,隻要你肯答應我,自此以後再不前來,我便放你出去如何?”
韓輝愕然抬頭,不想看到的竟是一個長得粉雕玉琢,年紀不過十二、三歲的女郎。
在韓輝十七歲的生命之中,還從來沒有如此挫敗的經曆。
他竟然被一個比自己還少的女郎算計了!
這一刻,韓輝無比慶幸自己將侍從全留在了山下,否則如此出糗的一幕,隻怕讓他這個從未在人前失手的太子要顏麵掃地了。
對於如何從這個陷阱中出去,韓輝倒是一點也不擔心。
隻是他很好奇,這個女郎是從何而來?為什麼她知道自己上山的途徑?為何她要阻止自己前來昆山?
更離奇的是,她怎麼知道自己歲歲前來!
在韓輝的印象中,山上那處木屋,雖然他每次前來時裏麵的一切都井然有序,但是木屋的主人,韓輝卻從來不曾見過。
對此他雖然疑惑,但他的母後卻不以為然。
隻有一次,他的母後曾不無傷感地告訴過他:木屋的主人亦與她是故交,因有心結,是以再不願與之相見。
難道,這個女郎是母後故交之後?
韓輝心思電轉,心中已有幾分了然。當下狂妄一笑:“我若不答應你又當如何?憑你,難不成以為這小小的陷阱便可將我困在此處?!”
誰知道這女郎看起來不經世事,卻不是個好唬哢的主。
聽了韓輝的話,她嗬嗬輕笑道:“憑這小小的陷阱當然難以困你在此,但是你不聞出來陷阱之中有奇香麼?本女郎不妨告訴你,那香味聞起來雖然極為舒爽,然則卻可以將人內力化於無痕,讓人手腳無力。”
說到這裏,她還渾不怕死地趴在陷阱上方,用那對看似頗為無辜的眼神望著韓輝,狀似好心地提醒他道:“所以你隻要答應我自此以後再不前來昆山便罷,如此,你立下毒誓我便放你歸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