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櫻花墜(1 / 3)

她回去的時候幽助和北神已經走了,他們要回雷禪國準備比武大會的事;小閻王也帶著牡丹和青麵鬼返回靈界,諾大的宮殿裏隻有藏馬在等她。

藏馬告訴霧月,他也要去癌陀螺,他跟黃泉恩怨未了,要回去幫他籌備比武大會,同時也是監視黃泉,防止他反悔。他問霧月:“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霧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知道自己無法跟他走,有些人注定是要離別的。她搖搖頭:“不要,我答應黃泉不參加比武大會,我不想再管魔界的任何恩怨。”

藏馬想了一下道:“這樣也好,你就留在這裏等我,三個月之後我就會回來,那個時候我也可以不再管魔界的事了。”

“然後你就要回家了。”霧月仰頭微微笑著,她的眼睛藍如夜色下的潮水,讓藏馬的心不自覺得揪起來,他握住她的肩膀疑惑地問:“你怎麼了?你不要和我一起回去嗎?”

霧月還在微笑,她的心很痛,雖然她知道那顆心髒已經不再跳動。春天的傍晚,風中有花粉的氣味,藏馬身上的氣味,草叢和泥土的氣味,還有從心髒的每一條縫隙裏彌漫出來的絕望的氣味。她拉起藏馬的手說:“你跟我來。”

她帶著藏馬走進閣樓,一切陳設擺放如初,梳妝台上還放著日耀為她梳頭用的象牙小梳,隻是那個黑發白衣、笑容溫柔的男人再也不會來這裏,再也不會為她梳頭。一切就是這樣,能夠來的要來的和已經來的東西,她隻能接收。有太多的人對她告別。霧月在那一瞬間是絕望的,她仰起臉來,將嘴唇貼在藏馬的唇上,藏馬的唇上還帶著外麵陽光的溫暖,他是一個總能讓人感覺到溫暖的男子。

霧月純白的容顏猶如花朵綻開,柔軟的,沉醉的。藏馬的呼吸急促起來,他俯下頭親吻她,一片寂靜中隻聽見外麵薔薇花下落的聲音,像自盡一樣。淡淡的陰影中,藏馬看見霧月明亮的眼睛,她帶著一絲俏皮的笑問他:“如果我不想去人間呢?你會不會留下來陪我?”

藏馬猶豫了一下,他輕聲說:“你是認真的嗎,霧月?如果你真的不想去,可以在這裏等我,三十年就好,等媽媽不在了,我就回來,這期間我會經常來看你。”

也許是暮色太濃重,讓藏馬無法看清霧月的眼睛裏翻湧的黑沉沉的絕望,無法聽見那無聲的哀求已將她的心頂到破碎。他很久以後才知道,那是霧月第一次開口向他企求,也是唯一一次,他卻拒絕了她。

霧月輕輕搖頭笑了:“我亂說的,你不必在意。”她慢慢伸下手去,解開了裙子的扣子,光滑的裙子一直墜落到她的腳下,她又脫掉了剩下的衣服,就那樣麵對著藏馬,純真的身體像一株清香的植物。

藏馬覺得眩暈,他呻吟著問:“霧月,為什麼這樣?”

霧月堅定地說:“我想這樣,你為我付出太多,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能給你什麼。”她的眼睛裏有隱約的淚光,但是眼淚卻流不出來,她微笑著說:“藏馬,抱住我好麼?”

藏馬沉默地把她抱起來,把滾燙的吻印在她的嘴唇和皮膚上,他們都不再說話,語言是蒼白的,深刻的糾纏和情感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他們第一次擁有了對方,激烈的、疼痛的,因為都無法預測這樣的擁有能持續多久。

情欲如花,美好得讓人恐懼。那一刻是美好的,因為他是妖狐還是南野秀一,霧月是靈界的公主還是妖怪,都已經不重要,他們融合在一起。人可以因為靈魂或者因為身體而愛上另一個人,身體的接觸往往更直接也更強烈,更深情也更冷酷。藏馬的眼角因為感動而濕潤,他輕輕歎息:“我們的身體好像是一個人。”

霧月忽然哭了,她說:“我想要個孩子,一個女孩子,我不在的時候,可以讓她陪著你。”

窒息的激情中,藏馬還殘存著一絲意識,他疑惑地問:“霧月,你怎麼了?你要去哪裏?”霧月不回答,她再次緊緊抱住他,盡力伸展著身體,不讓一絲冰冷進入。泛濫的絕望如同潮水,讓她淹沒在裏邊無法呼吸。她一遍遍重複地撫摸這個年輕男子英俊的線條,記憶他的皮膚和氣味,以及他留在自己身體裏的疼痛與溫暖,她低聲請求著:“藏馬,抱緊我,抱緊我。”

藏馬不再問什麼,黑暗中充滿芳香而甜膩的腥味,痛苦與幸福交織著,如同潮水一波一波地淹沒他,他想讓她疼痛,想控製她,想觸及她那隱藏幽深的靈魂,他一直都在失去她的擔憂中。

這一刻是最好的,什麼都不必想,什麼都不必問。在他睡去的時候,還緊緊地抱這懷中的女子,她的手輕輕蓋在他的眼睛上,不知道是不是在夢中,他聽見霧月的歎息聲:“你是我一生要背負的罪,我永遠都得不到救贖。”

藏馬在中午的時候醒過來,陽光直透進來,他身上蓋著毯子,一切都和昨天一樣。霧月走了,什麼話也沒有留給她,她的離去和回來一樣突然,以至他懷疑昨夜是不是一場夢——不,不是夢,床上還留著她黯淡的血跡。

藏馬慢慢穿上衣服,準備出發去癌陀螺,他的大腦永遠這樣清楚,這樣有條不紊,永遠做該做的事,所以沒有人會知道他的心痛。

他的心痛是寂然無聲的。

霧月再次回到了時雨的手術室,時雨在等她。霧月看了看熟睡不醒的雪菜,女孩兒的臉如此甘甜平靜,那才是真正蘊涵著希望和美好的一張臉。她問:“她一直在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