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強烈的痛苦與希望,竟然讓藏馬衝破了體內的種種阻礙,將強大的妖狐再次召喚至人間!
藏馬終於也加入了戰場。而此時幽助和日耀的鬥法也越來越激烈,幽助雙眼血紅一片,招招術法都是拚命的架勢,藏馬卻是淩厲中帶著謹慎,他很清楚自己現在沒一個細微的動作,肯定都是無破綻可尋的,他知道麵對這樣的敵人,隻要有一絲的疏忽,都足以粉身碎骨。
在幽助和藏馬這兩大高手配合得驚世駭俗的進攻下,日耀功參造化的修為終於顯露無疑,幾根手指隨意指點,幾道金光白影縱橫來去,變幻無方可攻可守,在半空中以一敵二仍進退從容,偶爾的反擊也是招招致命,若不是藏馬及時補救,幽助隻怕早就沒命了。
擦肩而過的時候,日耀的眼睛含著一絲詭異的笑,他輕輕對藏馬說:“她還是我的,你帶不走……”藏馬沒有答話,他的眼睛緊緊盯著日耀的手指,這是他的本性,越危險的時候,越冷靜,越是重大的戰役,越是沉著。
激戰中的幽助心頭一陣疑惑,他總覺得日耀沒有出全力,似乎是在等待什麼。而更讓他奇怪的是藏馬,他以為霧月姬死了,藏馬會憤怒,會崩潰,可是在藏馬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痛楚,沒有畏懼仇恨,他隻是這般廝殺著,用盡了全力縱橫馳騁,每每在日耀間不容隙的光影之線中穿過去,冷俊的臉在電閃雷鳴中看來動人心魄。
這兩個人,都在等什麼?
這一場戰役,似乎觸動了上天的威嚴,狂風烈烈,風雨淒淒,雷聲之中,雲幕慢慢開始旋轉,漸漸似現出巨大漩渦的模樣。從地麵向上空望去,隻見那雲層漩渦之中,電芒瘋狂竄動,雷聲隆隆,更有怪異絕倫的“絲絲”怪嘯之聲,如天之猙獰大口,正欲擇人而噬。
轟——隆——!
一聲驚雷,赫然在天幕之中炸響,讓三人都禁不住向天望去,隻見天際黑雲深深之處,滾滾裂雷轟鳴聲中,一道光柱從天而下,沛不可當,直欲貫穿天地一般,轟然擊下,居然是向那個藏著霧月遺體的花蕾而去!
幽助驚得幾乎失聲叫出來,而日耀和藏馬同時住手,望著那道勢不可擋的光柱,兩雙眼睛中,如同有烈焰灼灼燃燒。
那朵花蕾似是感應到了什麼,竟然通體亮了起來,映照出霧月的影子,那蜷曲的姿勢如此生動,不似屍體,更象是一個呼之欲出的胎兒。
突然,那花蕾中的光芒在瞬間亮到了極點,彷彿最燦爛的星火瞬間點燃,再沒有人能望見其中光景。那彷彿瘋狂一般的光芒,頃刻間鋪天蓋地地衝來,從下往上,將霧月全身盡數罩住,而同時,更有巨大無匹的光輝,衝天而起,那無盡氣勢,竟是直衝著天際那神秘的巨大漩渦而去的。
“轟!”
“轟!”
“轟隆!”……
天幕蒼穹,雷聲震耳欲聾,聲聲都似有裂天之威,如被激怒了一般,瞬間,那威勢無比的光柱正撞在光輝燦爛的花蕾之上。天地間,那不可直視的耀眼光輝,如末日,又似重生!
天地凝固,似就在那麼一刻。
那原本柔軟的花蕾,居然響起了如同岩石崩塌的碎裂之聲,一聲巨響,花蕾轟然炸開,巨大的力量衝得三人衣發飄揚,花蕾之中霧月的身體竟是筆直得衝上了半空!
奇異的雷聲回響在天際,那個曼妙的身影直立起來,淩空而立,如雲端仙子隨風飄舞,千年的光陰,在這個風雨飄零的夜晚,天地變色的地方一一浮現,倒映入誰的眼簾?又在誰的心裏激起波瀾?
雲頭的身影緩緩降落,紫色的長發如海浪一樣在風中連綿起伏,似乎要纏繞住他們的靈魂,閃電映亮了雲中人的臉,藏馬和幽助望得癡了,甚至忘記了在這個難得的機會向日耀進攻——他們都是見慣了霧月的美麗的,可是這張容顏,還是,還是美得過分了。
那是一張完美到無法形容的臉,隱隱的輪廓有霧月的影子,卻又似乎完全不像霧月。霧月的美麗固然讓人豔羨,可是這個女子的美,讓人驚歎,讓人忘記周身萬物,帶來天地初開的震懾,隻覺得這樣的容顏隻可能出現在夢境中,而創造這樣的美麗,是對凡塵的一種淩辱,一種挑釁。
這個女人,還是霧月嗎?
天際,巨大的光柱緩緩散去,低沉的黑雲似乎得到了發泄,狂風漸漸止歇,大雨也慢慢停了下來。隨後,天地彷彿一下子回複了平靜,黑雲漸漸散去,那平和的天空,漸漸亮了起來,一輪慘白的月亮,又從烏雲後灑下淒涼的清輝。
日耀的呼吸急促起來,他似乎完全忘記了身後還有強大的對手,踉蹌著向前奔去,聲音裏帶著無比的痛楚與歡欣,高喊道:“月魂!是你嗎?你回來了!”
沉睡後的眼眸緩緩開啟,那雙眼睛竟然是紅寶石的顏色,在黑夜裏璀璨發光,她凝視了一刻,然後慢慢低下頭說:“我不是月魂,我是霧月姬。”
日耀緊緊抓住她的手,仿佛一鬆手眼前女子就會消失不見,他焦急地語無倫次,身體因為緊張而輕輕打著哆嗦,全無平日的淡雅,顫聲道:“不……我知道是你……你會回來的……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不要再離開我……不要……”他情急之下,竟然一把抱住了霧月,將臉埋在那紫色的發中,無法抑製地啜泣起來。
霧月的眼中噙著淚水,她望向藏馬,生死輪回之後,無法忘懷的是什麼?即使改了身份,變了容貌,可還曾有一雙熟悉的眼睛在默默凝望?前世那不曾出口的諾言,在今生可還有堅持麼?霧月麵對著這個男子,眼中綻放出光彩,在她如雪一般的肌膚臉腮間,隱隱透著淡淡的粉紅,有動人心魄的美麗。
她抬起手,輕輕掙出日耀的懷抱,眼中有歉疚還有憐惜,可是聲音卻是斷冰切雪一般的堅定:“我不是月魂,我要跟他走。”
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讓日耀如被抽去魂魄般呆住了,臉上的神情來不及改變,還保持著剛才的深深企望,卻像是望著彼岸升起的花朵,咫尺距離,頓成天涯。他的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順著霧月的目光僵硬地回過頭,看到的,是妖狐臉上從未出現過的溫柔,金色的眸中閃爍的,是未曾出口的堅定與深情。
日耀忽然慘笑,他咬緊牙關問:“那,要是我殺了他呢?”也許這不是他的本意,也許他寧願不醒,也許他隻是不知該怎樣表達自己的絕望,上天為何總是讓他在以為有希望的時候,又一次次麵對失去?
霧月的唇顫抖了一下,她的身子因為用力而紋絲不動,冷冷地答道:“我會賭上性命,和你一戰!”
“哈哈哈……”日耀仰天狂笑,他心雖清明,人卻已瘋狂,高聲道:“那好,我們就試試!”他的眼中突然放出凶曆的光,一返身向藏馬抓去,那一刻,他就像一個真正的魔王,邪惡而瘋狂。
也許還有一絲深埋的絕望。
是誰,傷了誰的心?
藏馬在間不容發的一刻身子猛向後仰,避開了日耀的一抓,向著霧月揚起一個桀驁而自信的微笑,仿佛在告訴她,不必為自己擔心。幽助趁著這個間隙扯下幾條衣襟將斷臂的傷口隨便包紮了一下,一咬牙又向戰團衝去,霧月的複生讓他興奮到極點,似乎全身充滿力量,連段臂的傷痛也不覺得了,正需要一場大戰來抒發胸懷。
藏馬的鞭子舞動起激烈風聲,天地似乎都在他手中旋轉,幽助的拳頭更是爆發出群鬼辟易的力量,竟有無可阻擋之威,日耀慘笑著,在密不透風的招式中馳騁飛躍,強大的妖力從四麵八方瘋狂湧來又消失,手中發出的白光興奮地不斷閃耀,如惡鬼嘯天,他身上擴散出的惡毒妖力如層層陣陣的波濤巨浪,轟然而至,讓幽助和藏馬全身血液幾乎要為之外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