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郭大壯才問道:“他去了哪裏?什麼時候回來?”
齊彪道:“可能是去了南麵。至於什麼時候回來,他可沒說。看樣子對你倆的怨恨很深,可能與我們絕交啦!臨上馬的時候說了這樣的一句話:劉黑虎他匪氣不改,我永遠不會認他這個大哥!”
劉黑虎性子桀驁狂野,勇猛頑強,衝動好殺,頗具猛將的氣質。但是外冷內熱,內心深處卻是率性而為。
楊思明天資聰明,大度隨和,文韜武略,智勇雙全,具有領袖風範。兩個人性格雖不相同,卻相得益彰。相處時日雖然不久,在劉黑虎的心裏仿佛早就認識一般。
況且楊思明無論文武都在劉黑虎之上,敬佩之意遠遠超過他人。此次不辭而別,一定是帶著怨恨而去,心中除了後悔之外,也在為他擔心。想到他孤身一人闖蕩天下,不禁有些悵惘。
劉黑虎、郭大壯一時不知所措,隻能在失落和愁楚中度過。太陽漸漸的升高,熱度也漸漸地加強,兩個人找到一片樹蔭,蹲在了地上。
劉黑虎揮拳敲了敲腦袋,責備似的說道:“你說我這人怎麼這麼沒臉呐?都捅一回婁子了還沒記性!一定是看咱們喝得爛醉如泥,覺得咱倆無可救藥,才賭氣而走。唉!古人說得好啊,東西丟了才知道珍惜。”
郭大壯撇嘴道:“你就別在那捅詞了!那叫失去才懂得珍惜。”
劉黑虎用大手撥打他一下,叱道:“你小子也別裝屁!你比我也強不到哪裏去。你說說,這幾個大簍子哪次沒有你?親外甥女沒了,還沒命似的喝酒,你就不是個東西!”
郭大壯嚷道:“你覺得我不難受啊?我因為什麼不敢回家?不就是沒法向我姐交代嗎!我喝酒,那是在疼痛中喝酒。再者說了,都是你這個大哥不往好草趕,給我帶壞的!”
“呦嗬!”劉黑虎把眼睛一瞪,笑看著郭大壯,罵道:“你小子渾身長癬,還成了癩人了呢!說我不往好草趕,那你是頭蠢驢啊?往哪裏趕你就在那裏吃草啊!”
齊彪見他們相互埋怨,看出都有悔過之意,心裏暗暗竊喜,便上前勸道:“好了,好了,你們倆都別相互埋怨了。雖然四弟走了,但他絕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也許他有要事去辦,你們倆性情魯莽,有很倔強,尋思帶上你們隻能添亂,故此獨自一個人走了。說不定辦完事就會回來找我們。眼下不是討論這事的時候,還是研究一下我們的去處吧。”
劉黑虎把身子一扭,大腦袋一晃,“別問我,我第一次道關外來,我是沒地方去。”
郭大壯也擺手道:“別問我,我就去過柳城和暖陽穀,但都離這裏很遠。”
齊彪笑道:“我有個落腳之地,不過是個小小的村落。隻要你們倆不喝酒,不鬧事,聽人勸,我可以帶上你們。”
兩個人霍地站了起來,同時舉起右臂,發誓道:“我們倆如果再魯莽行事,不聽勸阻,願遭天打雷劈,不得……”
齊彪急忙舉手阻止道:“好了,好了,知錯就改,不必發毒誓。咱們兄弟一場,我齊彪不會拋下兄弟不管的。走吧,咱們先吃頓飽飯,然後結賬啟程。”
就這樣,齊彪把十多個弟兄帶到了閭山腳下。
放下他們不表,單說楊思明跨上墨頂銀河獸,直接來到宜州城。
此時已是落日時分,要想去往許家屯,還有四十多裏的山路,他便找了一家客棧,飽飽的吃了一頓晚飯,便睡著了。
一覺醒來,已是黎明時分,楊思明也沒吃早飯,便匆匆的上路了。楊家屯坐落在宜州城的西南部,出城十裏,往南就可到達楊家屯,往西才是許家屯。
他本可以順路看看自己出生的地方,但這裏的一切在他的腦海裏已經漸漸模糊了,唯有一絲童年的回憶,又是那樣的傷心那樣的恐怖。
他不想回憶童年的往事,更不想讓自己的父親在腦海出現。在楊思明的心裏,父親就是一個不可饒恕的罪人,但願他在心中永遠永遠的死去。
他不想看到那裏的一草一木,甚至看一眼那裏的樹梢都叫他心痛不已。當他走到岔路時,緊催戰馬,快速地從溝口飛奔了過去。
駿馬奔馳,冷風在耳畔嗖嗖作響,眼前浮現一幕幕駭人的景象:刁蠻的奶奶、狠心的父親、妖冶毒辣的趙小英……母親的眼淚、母親臉上的愁雲、以致兩個阿姨變成狐狸的一刹那,每一個畫麵都讓他心痛、每一個情景都叫他駭然。
狂奔了二三裏,他不敢再想了,急忙勒住了戰馬,伏在馬鞍橋上不住地喘著粗氣。為了排遣這些影像,他抬起了雙眼,向北方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