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壯催馬緊追,楊思明胯下的是一匹龍馬,隻有半層腳力就能跟隨,三匹駿馬在皚皚的原野上首尾相接,宛如一陣龍卷風,隻用一個時辰便跑完一百多裏地的路程。
這日他們到了金洲,楊思明突然想起自己的救命恩人趙光明,於是了住了坐騎,對郭家爺倆道:
“當年我在這裏流浪,幸虧的到一個恩人憐救,並對我有過關懷和施舍。如今我已長大成人,順路看看他老人家。”
郭瑤琳舉起手來,朗聲說道:“我讚成!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救命之恩。”
郭大壯笑了笑道:“我更讚同了,一是餓了,二是累了,找個地方歇歇腳是我最想幹的。”
“去你的吧!”楊思明舉起馬鞭,冷不防抽在郭大壯坐騎的屁股上。
“啊……”郭大壯驚叫了一聲,身子猛然往前衝,韁繩來不及拉緊,那馬已受驚狂奔。
“二舅……”郭瑤琳大驚失色,急起直追。
楊思明覺得好玩極了,在後麵哈哈大笑,但是笑著笑著,他覺得不太對勁了,隻見那匹馬發瘋般的狂奔,郭大壯匍匐在馬背上,左右搖晃著,手忙腳亂的撈著鬆脫的韁繩,眼看就要從馬上跌下來。
楊思明見勢不好,拍了一下龍馬的腦袋:“追上它。”
龍馬四蹄蹬開,電閃一般追了過來,眨眼間到了近旁,“籲籲”了幾聲,那馬如若無聞,仍在奔跑。
楊思明將馬的韁繩一拉,龍馬突然昂首揚踢,高高站起。稀溜溜的一聲暴叫,那匹驚馬登時肝膽欲裂,兩腿發軟,渾身突突的打起顫了。
郭大壯受驚不小,臉色發白,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指著楊思明道:“你小子可真壞!壞到頭頂流膿,腳下生瘡。”
郭瑤琳此時也到了近前,埋怨道:“可不是嗎!摔壞了怎麼辦!夠壞的!”忿忿地瞟了楊思明一眼。
這是自相識以來,郭瑤琳第一次對楊思明的指責。楊思明也頗為不好意思,拉過郭大壯的手,關心地問道:“嚇壞了吧?”
郭大壯撥開他的手,撲哧的一笑:“屁都嚇涼了!”一句玩笑,使氣氛又變得活躍了起來。
三個牽著戰馬,沿著土路一直向前麵走。他在此地流浪二年之久,對每條道路頗為熟悉,轉過一道山懷,眼前突然出現一個村莊。
楊思明指著前麵的那個村莊道:“前麵這個村子就是肖家莊,我的養母素萍媽媽就病死在這裏,好在她的娘家人把她的屍體運回了許家屯,與養父安葬在一起。等咱們立功建業之後,在為他們超度亡魂。”
郭瑤琳問道:“素萍媽媽一走,你就開始流浪了?”
楊思明點了點頭,用低低的聲音說道:“往事不堪回首。”嗟歎了一聲,再也不吭聲了,完全陷入在痛苦的回憶當中。
不知不覺間,三個人已經到了村門口。楊思明所住的小房四鄰無靠,一進村子就能看到。
他緊行幾步,來到家中,見兩間小房依在,隻是年久失修,即將倒塌。他繞著房子轉了幾圈,勾引起心酸的回憶。
想起了素萍媽媽、想起那些常常取笑自己的孩童……對多數人的眷念,對少數人的疑懼……千情百感紛遝而至,攪擾著他的心間,不禁流下滔滔的眼淚。
他在房前佇立了許久許久,眼前浮現諸多的畫麵,在郭大壯不住地催促下,擦拭了一下眼淚,向萬花莊奔去。
肖家莊距離萬花莊十二裏地,三匹馬齊頭行進,來到萬花莊時,已是黃昏時分。隻見趙家的大門半開著,門前站著一個老人。
年齡在六十多歲,肩寬體胖,麵如銀盆,長得慈眉善目,頦下三綹胡須飄灑在胸前。
雖然闊別十四年之久,但楊思明一眼就認出,此人就是隻見的大恩人,趙公明趙員外。
他緊行幾步來到趙員外跟前,撩袍跪倒,朗聲說道:“小侄楊思明給恩公施禮了!”說完連連磕了數個響頭。
趙員外吃驚不小,急忙上前將楊思明拉了起來,托起他的麵頰,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見眼前這個少年,身高八尺,麵如白玉,眼如點漆,皓齒朱唇,腰間還懸著一口寶劍。
怎麼也不敢想這就當年那個小叫花子,雖然知道這個名字,但仍然滿臉驚疑:“你是……”
楊思明把胸脯一挺,大聲說道:“我就是你十多年救活的那個小叫花子,楊思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