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下馬嵬奇人有約,九九館龍蟒相爭?(2 / 3)

他低頭望向茶杯,輕聲問道:"會嗎?"

張巨鹿平靜搖頭道:"陛下放心,打不起來。"

趙家天子聽到這個明確答案後,笑了笑,放下都不曾提起的茶杯,抬頭道:"你們幾個也早些歇息。"

盧白頡和兩位老臣一同恭送皇帝陛下離開直廳後,單獨反身入屋,無意間望向桌子。

杯中仍有些許漣漪。

恐怕誰都不敢相信北涼邊境上撒下了一張大網,顧黨舊部可以說是傾巢盡出,六萬人馬都以調防為由,趕赴一地駐紮,更有兩萬騎從薊州緊急入境,聲勢之大,完全無法掩飾!

已經到位的六萬兵馬以大將軍顧劍棠嫡係舊部蔡楠領軍,在邊境線上拉出一條有違兵法常例的稀鬆防線,這種好似小孩子過家家的防禦體係,別說北邊那支威震兩朝的鐵騎,恐怕就算廣陵王、燕剌王的普通騎軍,都可以一鼓作氣攪亂。但是將軍蔡楠帶著數百親兵巡視前線時,沒有任何要做出改變的跡象。軍中將領校尉不是沒有疑惑,但當一人當麵詢問被蔡楠厲聲訓斥後,就再沒有誰敢觸這個黴頭。蔡楠騎馬北望,百感交集,自言自語道:"我隻恨不得再給我四萬人手,把整個邊境線都象征性安插人手。如此一來,也就擺出了不讓北涼鐵騎堂而皇之入境的陣仗,否則真要打起來,六萬人縮成一團就擋得住了?但是隻要你北涼軍敢衝進來,我六萬人就算被你屠盡又如何?明著造反?老子就等你這一天!"

蔡楠想是這般想,可真往深處去想,想到要跟那個聲名猶在顧尚書之上一大截的大將軍敵對,還是有些如履薄冰。

過河卒子,身不由己啊。

蔡楠有苦自知。

至於為何有這種動靜,蔡楠隻知道有皇子趙楷遠赴西域,總不會是北涼有人要殺這位聲名鵲起的皇子?蔡楠雖是一介武夫,卻也明白名不正言不順的粗淺道理,來曆含糊不清的皇子趙楷如果真有那份心思,肯定是該這般建功立業才行,何況此時京城那般又處於皇子封王的關鍵時期,趙楷如果真能在西域那邊得勢,蔡楠用膝蓋想都知道肯定能當上一個實權郡王。嘿,要是到了西蜀當蜀王,那就有意思了。

有一騎斥候快馬加鞭趕回,臉色蒼白,下馬後跪地顫聲道:"北涼騎軍來了,不知準確數目,起碼在萬人左右!可這一萬騎是那大雪龍騎軍!"

蔡楠臉色如常,隻是握佩刀的手指關節泛白。

北涼王的一萬騎親軍,很少嗎?

蔡楠覺得是太多了!

一咬牙,蔡楠朝身後一名心腹將領下令道:"傳令下去,百裏以內,聚兵至此。"

蔡楠舉目眺望,視野中黃沙翻滾。

蔡楠嘴角苦澀,深呼吸一口,"會是哪位義子領兵?"

他不顧阻攔,執意留下親兵,孤騎前衝。

蔡楠相距半裏路時,始終是不敢再度向前半步。

漫無邊際的無數鐵騎在廣闊平原上肅然停馬。

蔡楠可以看到一杆徐字王旗在勁風黃沙中獵獵作響。

一騎出陣,緩緩前行。

蔡楠瞪大眼睛,本來還算勉強平穩的呼吸猛然間急促起來。

老人披甲提矛。

蔡楠腦子一片雪白,不知怎麼就手腳不由自主地翻身下馬,跪在地上,畢恭畢敬喊道:"末將蔡楠參見北涼王!"

一人一馬一矛的大將軍臨近蔡楠後,輕輕嗯了一聲,戰馬繼續緩緩向前踏出馬蹄。

一聲一聲都踏在蔡楠的心口上。

勒馬停步,終於再度披甲提矛的大將軍徐驍望向遠方,輕聲問道:"才六萬人,顧劍棠是不是太小氣了?"

始終跪在地上的蔡楠哪裏顧得上什麼風骨傲氣,一張臉龐沾滿了粗糲黃沙,不敢出聲。

這位人屠笑道:"放心,我就是等人,不殺人。隻要你們不摻和,本王也沒有跟誰撕破臉皮的興趣。"

徐驍笑道:"走,蔡將軍,讓本王看一看顧家鐵騎的風采。"

這一日,當北涼王徐驍一騎臨陣時,不知是誰先下馬喊出一聲"參見大將軍",緊急趕來的兩萬騎軍,密密麻麻,全部跪下。

鐵門關以東利於騎軍衝擊,自然是個容易死人的好地方。

兩百輕騎對陣八百輕騎,兩百禦林軍毫不怯戰。

與前些年京城權貴子弟混入這支皇家親軍捧金飯碗不同,在張巨鹿掌權以後,親自翻閱禦林軍籍,隻要是跟大臣將領沾親帶故的子孫,一日之間全部驅逐出禦林軍。那一天軍營就空了一半,許多憑借實打實本事入軍的將門子弟也不得例外,這讓張巨鹿在京官武將那邊很不得人心,好幾位春秋功勳老將碰頭時都破口大罵,其中一位住在同一條街上的老將軍幹脆就堵在門口質問那紫髯碧眼兒,質問首輔大人以他的孫子的戰力,如何就當不得這個禦林軍尋常甲士!張首輔出了門口,不鹹不淡說了一句你孫子的確有本事當,但你的曾孫子以後肯定沒這份本事,本官隻是提前二十年關上這扇門。當時仍然擔任要職的老將軍沒想通那文縐縐的彎曲道理,好在也沒敢對當朝首輔卷袖管動粗,隻是打定主意老死不相往來,關係原本融洽的兩家連一樁大喜親事都給耽擱。老將軍是多年以後從兵部第二把交椅的位置上退下來,才主動登門謝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