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華美文會”,李黎也參與“樹華教育基金會”及“美華慈心關懷聯盟”的公益推廣。她說:“群利、利他是祖輩生活累積的經驗,更是人類重要的生活智慧。”
三次戲劇化的命運轉折
在“有河BOOK”的陽台,李黎談起話來理性利落,笑起來親切爽朗,麵容透著智慧,身形仍洋溢著青春之姿。在旁人看來,李黎是個在順風裏行船的樂觀主義者,因為擁有愛,婚姻生活幸福,所以她果決、勇敢。
然而,人生總有起落,老天讓李黎在順境裏,麵對3次戲劇化的生命轉折。17歲那年,李黎的父親因心血管堵塞病逝,麵對脆弱的母親和逐漸失智的奶奶,被捧在掌心的獨女一夕間變成家裏的支柱,為了不讓奶奶知道父親過世的消息,李黎曾有一兩年的時間偽造父親從國外寫回的家書,藉以安撫老人家。即使如此,回憶著過去,李黎還是忍不住自責自己當時其實“很不懂事”。
22歲那年,遠在美國正被思鄉之情折磨著的李黎,卻意外被友人告知自己真正的身世,原來1949年並不隻是家族的切割,而是她與親生父母的分離;養育她20年的原來是舅舅與舅媽,但她反而更加感激用愛心把她教養成人的養父母,同時也覺得自己何其有幸,能有兩對愛她的父母親。可惜她的舅父和她的親生母親這對兄妹在1949年的分離之後就再也未能重聚。
1977年,29歲的李黎首度重返上海,見到了親生父母和哥哥姊姊。李黎因而在《昨日之河》裏說:“我的人生從30歲開始有了3個家:美國的家,台北的家,台北咖啡館Letters From Taipei還有上海的家。”
1989年5月7日,李黎13歲的長子在公園遊玩時,突因先天性的心髒病發倒地不起,稚幼生命驟然告終。喪子之痛讓她瀕臨崩塌,好友三毛從台灣打越洋電話給她,她也曾接受建議參加互助組織。然後,她逐字逐句地書寫,完成了《悲懷書簡》這本探討生死、以文字療傷之書。書寫成為一種療愈的過程,讓她逐漸領悟人的極限,用緩慢無形的、移山填海的力量,將自己的心靈從至深的傷痛中拉拔出來。
李黎維持著一貫的笑容說:“如果,沒有因為非理性地相信會把早逝的天使找回來,而我又何其幸運地再生了老三,或許,今天的我也不會笑著談論這些過去。”
故鄉異鄉都是相對的
2007年,李黎出版了長篇小說《樂園不下雨》,書中描寫的對象從早期的華裔移民者,轉移到移民者的第二代;但我們看不到遷移者的失落、人格上的挫折,或者是曆史的陰暗,取而代之的是第二代純粹的青春哀歌。
作為自願或被迫流離的第一代移民者,以及麵對生在異國的第二代,李黎有些遺憾地笑著說:“我為我的孩子造了一個巴別塔,他們沒有辦法進入我的文學殿堂與書寫世界。”
隨著寫作與人生裏的變化,李黎體悟到“什麼是故鄉?什麼是異鄉?其實都是相對的。”她解開了中國結,跳脫地域的、短暫的、意識形態的束縛,用更“自在”的心境,繼續她的文學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