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誌飛落荒而逃。
那一天,說完那句話,曆誌飛就像受了驚嚇的兔子,甚至都沒有敢來得及去偷看一眼她的表情。
那是在她的單身宿舍裏,當曆誌飛結結巴巴地說出:“老師,我……我喜歡你……”的時候,窗外豔陽高照,它帶有某種穿透力透過小小的窗子照進屋裏,落在坐在床上的e師身上。話一說出,還沒待她作出反應,曆誌飛就奪路而走,他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此行的借口。他和劉小想借的那幾本書就在她小小的桌子上放著,孤伶伶的。
他覺得自己滿腹話語一吐而出的快意暫時還無法抵消內心的罪惡感,他也不知道所有的東西都會因為愛而偉大,在愛情的路上,沒有小醜,也沒有偉人,隻有平等的男女。這時的曆誌飛都要瘋了。
他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回家的。
他把自己重重地扔到床上,嗷嗷地大叫。那句沉悶在心底已久的話終於說出來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種勝利。
終於說出來了!這是一種偉大的釋放!
曆誌飛已經做好了下一步打算,狂轟濫炸,管他結果如何。今天晚上,他已經準備好鮮紅的玫瑰,去敲開那道門。
靜下來之後,曆誌飛又覺得自己有點兒像《永不瞑目》裏的肖童,默默地愛一個人,想說破又總怕說破,怕的是擔心會因此受到冷漠與傷害,總是擔心一旦說破會怎樣麵對。但曆誌飛不知道她會不會像歐慶春喜歡肖童一樣喜歡上自己這樣一個“大男孩”呢?雖然自己不像肖童一樣帥,也沒有像肖童一樣令她特別關注的眼睛,但曆誌飛相信自己會像肖童一樣,隻要她說一句話,無論要自己去做什麼事,自己都會用盡全部力量去做的。
晚上,他手裏拿著三支鮮紅的玫瑰,藏在身後,盡量讓自己挺拔得像一個紳士。不知道,這扇將被敲開的門後麵藏著的是天使還是魔鬼。
門開了。
“我知道,你要來。”
她的笑讓曆誌飛感到親切而又無地自容。
“背後是什麼?不會是玫瑰吧?”
曆誌飛不好意思地拿出來。
玫瑰!
香氣一下子溢滿了整間屋子。
“三支?代表ILOVEYOU,對不對?”
她接過它,看著曆誌飛,語調輕輕地問。
曆誌飛心裏一陣亂跳,緊張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是的,I……I……”
“怎麼,說不出口嗎?大膽地說出來,ILOVEYOU!”
曆誌飛突然發現自己內心深處有一種很難辦的窘迫和被寬容的屈辱,但他終於一咬牙,鼓足勇氣,大聲地叫了出來:“I—LOVEYOU”。
她笑吟吟地,說:“你的禮物我收下了。”
曆誌飛發現真正讓自己感到屈辱的是她身上一刹間好像閃過一絲母性。她接過玫瑰,用嘴唇輕輕在曆誌飛額頭吻了一下,濕濕的,又香又甜。
“謝謝你。”她說著,她像個頑皮的小女孩兒,又像個高貴的公主。
看來,今天晚上她是精心準備了一番,雪白的連衣裙在柔和的燈光下明亮而又生動。曆誌飛覺得自已有點兒像那個一文不名的騎士堂•;吉訶德一樣在犯傻並不知所措。
她微笑著,接過他手中的花,並吩咐他:“去取些清水來。”
曆誌飛弊手弊腳地到廚房接了一大杯清水。她用纖細的手接過,細細的水流像月光一樣注入到花瓶裏,順著玫瑰的枝葉流下,滯留下一點點水滴,像晶瑩的露珠。屋裏彌漫的空氣讓曆誌飛覺得恍恍乎乎,仿佛是到了中世紀神秘而又莊嚴的教堂,像是有一明一暗的長明燈在搖曳,他連氣都不敢大出一下。
“你坐下。”她輕輕地說著,然後自己坐在他對麵。燈光朦朧中的曆誌飛暗暗掐了一下自己,他確信,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