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出林外,萬天萍突地回首問道:“你可要在這裏做個記號。以後來拿時也方便些。”
伊風微笑著搖了搖頭。放眼四觀,隻見原先留在林外的兩匹馬,已被寒風吹得發抖。
是以兩人一上了馬,這兩匹坐騎,就縱蹄狂奔,似乎也像人一樣,懂得如此便能驅除寒氣。
伊風雖然一夜未眠,但此刻坐在疾馳的馬上,迎著撲麵而來的寒風,卻絲毫沒有倦意。
但再次回到洵陽時,他卻有些餓了。
他根本不知道這萬天萍和蕭無約在豫溪口,到底是有什麼事。但他此刻自然也不能問。
當然,他也不願意和萬天萍同到豫溪口去,試想那時若有兩個蕭無出現,那該是怎樣一種場麵?
於是在洵陽域外,他就停住馬,側首向萬天萍道:“萬老前輩!小可另外還有朋友之約,萬老前輩如果無事吩咐,小可就想在此告辭了。”
萬天萍突地雙目一張,在他臉上打了個轉。
伊風生怕他在自己臉上看出什麼破綻來,哪知道萬天萍神色又轉和緩,嚴峻的臉上,竟微微泛出笑容來,和聲說道:“蕭老弟!你這就不對了,你不是曾經答應和我同上西梁山的嗎?”
伊風心裏有些發毛,嘴裏也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卻聽萬天萍又含笑道:“蕭老弟!你放心!你於我有恩,老夫一生行事,雖然稍嫌狠辣,但對於你哈!蕭老弟,你放心!跟老夫一齊去,絕對有你的好處。”
伊風久經世故,心思又極靈敏,正是一點就透的角色。他一聽萬天萍如此說,就知道即使是蕭無本人,也不知道這西梁山之約,究竟是怎麼回事。心中一定,遂也含笑說道:“萬老前輩對小可的盛情,小可自是感激;但小可實在還另有約會,反正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小可日後自多麻煩萬老前輩的地方。”
萬天萍突地縱聲長笑起來。伊風和萬天萍見麵多次,這倒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鐵麵孤行客”臉上露出笑容來。
哪知他笑聲突地一頓,枯瘦的臉上,立刻又像是結了一層玄冰,沉著聲音道:“我問你,你是和那幾人之約在先呢?還是和老夫之約在先?”
伊風一愕,又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隻聽萬天萍沉聲又道:“你若是和老夫之約在先,你就得和老夫一同上西梁山去;你若是和別人之約在先,那麼你又為什麼要和老夫訂下此約呢?難道你是存心戲弄老夫嗎?
“須知你在無量山巔,將老夫救出山窟,那不過是你適逢其會而已;你若是仗著這事,就在老夫麵前弄鬼,不識抬舉,哼!那麼老夫一樣可以製得了你。”
伊風心裏暗暗叫苦,知道自己這次又遇著麻煩了,像萬天萍這種人,正是凡事都不能理喻的角色!自己事情已經夠多了,本來就像一團亂麻,理也理不清楚,但天道弄人,自己亟欲一見的人,譬如劍先生、淩琳、孫敏,甚至蕭南蘋,自己一個也遇不上,卻偏偏讓自己遇著這些不願意見的角色。
一麵,他卻又奇怪:這萬天萍為什麼一定要自己同赴西梁山呢?那西梁山上,又有什麼事要發生呢?
自從他在華山之陰,遇著孫敏母女之後,一切事的發展,就似乎不是他自己所能控製得了的。這些事雖然都有著關聯,但卻都是節外之節,枝外之枝,連他自己,都幾乎不知道哪一條是主幹了。
他俯首沉吟了半晌,然後抬起頭來,隻見這鐵麵孤行客一雙寒光如劍的眸子,正在望著自己,靜待著自己的答複。
“唉!既然如此,那我就一切索性順乎自然好了,反正劍先生和孫敏母女倆的行蹤,我是無處可尋;蘋妹一怒而去之後,我也不知道她到哪裏去了;天爭教在武林中早已根深蒂固,我要複仇,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事。”
他一念至此,覺得自己雖然像是有許多事要做,但這些事卻又都是茫無頭緒的。
於是他抬起頭來,無可奈何地一笑,道:“萬老前輩既然執意如此,那麼小可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萬天萍又微露笑容,道:“小夥子!這才像話。你放心!老夫總有甜頭給你吃,隻怕一到西梁山,老夫再趕你下來,你都不肯下來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