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林霄的理智告訴他自己不是高富帥,也沒有加長版林肯,他隻有一個高茗芝,不能糟蹋,因此要珍惜。兩個人光著身子,躺在床上瘋狂地做仰臥起坐消耗體力,一句話不說,生怕自己稍微休息一下就控製不住人性。
“我累了。”趙林霄不再做,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
“我也是……好累啊。”高茗芝呈大字型趴在床上盯著趙林霄,長舒一口氣笑著問:“趙林霄,你不會是性冷淡吧?”
“也許吧。要萬一是呢?”
“沒事兒,你要是,我也就是。反正現在流行裝純,咱們也裝一裝。”
“再不行,咱買個電動的。”
“咯咯咯。”
“睡吧。”
21
第二日,兩人去到王府井圖書大廈。
對比S縣的新華書店,趙林霄認為之前那個和自己在書店大戰的精瘦男子倒也瘦得有道理——也許書店的規模決定了老板的身板和氣量。顯然之前那位精瘦男子更適合當流氓,“也許和高西月會是一個風格的。”趙林霄這樣想。
“看。《人體藝術》。”高茗芝捧起一本書念到。
“別看!”
“為什麼?”
“這種書是留給那些想看又不想讓人知道他想看的人看的。咱們昨晚已經互相見識過,就別看了!”
“有道理。”
帶著高茗芝,趙林霄貪婪地享受著千載難逢的二人世界,漫步於沒有方向感的陌生街頭,心甘情願地被出租車司機宰,和隨處可見的外國小孩兒逗樂,說著蹩腳的英語和普通話,看著琳琅滿目的商鋪,在繁華街區的十字路口中,將擁抱與笑容定格在人來人往之間,感受著嘲諷、不屑與自命清高的目光,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自由坦然地直麵真實的自己,感受到了長這麼大從未感受過的存在感與認同感。
晚上回到旅館客房,一起疲憊地衝涼,之後光著身子愜意地躺在床上,混雜著隔壁女人的叫聲,忘掉一中的一切,忘掉爹媽,忘掉教育,忘掉胡誌邦,忘掉爭吵,忘掉謾罵,忘掉壓抑,忘掉委屈,忘掉高西月以及一群群像高西月那樣的人,忘掉迷茫,忘掉寄予自己身上的殷切期望,忘掉可諷雜亂的責任,忘掉未來,忘掉不快,忘掉自己存在的空間與時間,忘掉李澤宇的死,忘掉劉仕奇的月舒舒,忘掉大肚子的喬青青,忘掉穿上紅色絲襪的郭水仙,忘掉生活一團亂麻的辛淵,忘掉被現實磨平激情的張凸,忘掉S縣的沙塵暴,忘掉所有讓自己傷感的、不爽的、無奈的、痛恨的人和事,忘掉過往……
“其實上天還是很公平的。”高茗芝瞄了一眼趙林霄的下體。
“別傻了。李澤宇的死還沒能讓你弄清楚一些事嗎?醒醒吧!”趙林霄瞄了一眼高茗芝的上身。
“我是說,上天是公平的。男人下邊比女人多塊肉,就會讓女人上邊比男人多塊肉。”
“但比值是1:2.”
“那就更好了!當女人還賺著呢!”
電視中突然出現了麻匪強暴民女的鏡頭。高茗芝皺著眉抓住趙林霄的胳膊使勁掐,直勾勾地盯著畫麵,越掐越緊,直到畫麵跳轉才鬆開。
“你快掐死我了!”趙林霄嗷嗷地叫。
“我好難過!”高茗芝忿忿地說。
“怎麼了啊!難過的應該是我!”趙林霄揉著指甲印。
“那麼多男人當著人丈夫的麵就強暴人家老婆。我要是那丈夫,當即撞死算了!”
“你怎麼能這麼說呢。那胡誌邦不還每周都當著全校師生的麵通報學生嘛!那圍觀的人可更多,豈不是比這也嚴重,可大家還不是照樣過得挺開心嘛。”
“這不一樣!”高茗芝又掐住了趙林霄的胳膊。
“那你想。城管還當著人家丈夫的麵抄人家老婆的攤子呢。你看這電視裏被強暴的民女,好歹還能有點快感吧?那你說讓人家擺地攤的丈夫看著自己的女人硬生生被幾個大老爺們兒拳打腳踢,會是什麼感受,她老婆可沒有快感,隻剩痛感了,那該怎麼辦。大家忍忍不就行了唄,別忘了這可是個公平的世界,畢竟忍忍無責,所以人人有責嘛。”
“……”高茗芝無言以對,狠掐胳膊。
“高茗芝,你知道我喜歡你哪一點不?”
“我溫柔、可愛、大方?”
“不對。是因為你坦誠。如果剛才的畫麵是被某些女生看到,她們會憤怒地換台——雖然一些男生也會這樣,但我對男生沒興趣——更別說說出‘強暴’這種低俗詞彙,我就真不明白了,既然嫌某些詞彙低俗,當初幹嘛非要造它呢,這造出來不就是為了用嗎,結果用了又說你低俗。好比給你坨狗屎叫你吃,好吧你吃了,結果又罵你惡心,這是什麼心態!比那看了片爽了夠到頭來還罵人家女優犯賤發騷太欠插的心態還要惡心!但是你敢於直視它,說明你是一個正常的女人,一個遵從人性的女人。我其實就想找個正常的女人,懂了嗎?我可不認識柏拉圖是誰。”
“原來我在你眼裏隻是個正常人……”
“那這樣吧。你是個與眾不同的人。”
高茗芝“咯咯咯”地笑了。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
“先生,需要特殊服務嗎?”
“不需要,這裏已經有一個全裸的。”
“我是辛淵!”
“你在哪呢?”
“你們學校操場打乒乓。”
趙林霄恍然被這句話從桃花源中拽了出來,和趙母突然闖入自己的臥室時感覺一模一樣,失落感油然而生。看來自己終究還是要回到不想回去的地方。
……
“我在北京,玩兒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