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淵和趙林霄通了次電話。二中最近也流言四起,說校長可能要去一中上任,不知道可靠不可靠。辛淵不想讓二中校長走,因為這個校長是他見過最“有容乃大”的校長,允許自由戀愛,相當尊重人性。為了保住自己的人性,辛淵稱自己“特意抽出繁忙的把妹時間打電話和趙林霄核實一下這消息的準確性。”
“一中也有傳言,說校長要去當教育局局長,我還想和你核實來著。不過現在看來,這件事已經很明了,就像……就像……就像現在某些企事業單位部門一出事故,立刻會有負責人開新聞發布會,聲稱是臨時工幹的一樣明了。真相在老百姓心中是一個樣,在官方口中是另一個樣,哪個更真實,咱心中清楚就行,做人講究個中庸對不。這個世界上,百姓的話向來是不能亂講的,就算能亂講,也不是所有人都敢講的……”
“你扯什麼淡呢!我就是確認一下,到底換不換校長!”
“換!”
“滾吧!”
4
果然不出趙林霄所料,一中來了新校長;
果然又出乎趙林霄所料,新校長叫胡誌邦。
辛淵打來電話報喜,浪笑著說二中校長不走了,自己依舊可以每天無憂無慮地泡妞。
趙林霄絕望地陪著他笑了笑。
一中恢複了平靜,一切都那麼平常。除了每天早操再也看不到順時針運動的舊校長外,所有的老師們、主任們也都不再忙碌,不再有文件夾和公文包。趙林霄和高茗芝不得不開始更加謹慎地提防升任為校長的胡誌邦,在一起的時間更加縮水。學校內,除了一起上的那節體育課可以見麵之外,其餘時間隻能靠想象力來維持感情生活。
張凸蓄起了頹廢的長胡子,體育課上常常喝著啤酒,和幾個女生扯皮,時不時手舞足蹈,逗得幾個女生“咯咯咯”直笑。不過高茗芝已不在其列,乖巧地站在趙林霄旁邊,謹防吃醋。
“你說為什麼才一年多時間,張凸就變了這麼多?連眼神都和軍訓那時完全不同”趙林霄靠著牆問高茗芝。
“因為這一年多是在一中度過的。”
“你什麼時候也變得深沉起來?”
“和你在一起時間長了,不由自主就被影響了唄。”
“其實男人的深沉是裝給女人看的。”
“管它呢,我喜歡你的裝怎麼著。反正你裝得好,不像有的人裝得太明顯,一點兒味道都沒有。”
於是趙林霄繼續裝:
“其實不僅是因為在一中度過的一年多,而是因為他進入社會一年多,已經被染缸染瞎了狗眼。”
“那咱們的狗眼以後進入社會會不會被染瞎?”
“大人不是常說嗎?好好學習,將來才能出人頭地。所以咱們要好好學習,將來才不會被染瞎狗眼。而是負責去給染缸添加染料,到時候咱兩一起去染瞎其他人的狗眼。”
“咯咯咯。”
“哈哈哈,我奶奶又在看咱們呢。”
“是啊……”高茗芝一臉認真地說。
5
胡誌邦上任第一周,在校門口擺起一尊菩薩桌,供奉了整整一周的高香和祭品,給自己的得意仕途還個願。如此一來,一中的“學風氣息”就更加濃重,學生們自然也是倍受熏陶。
6
趙父趙母出門辦事不在家,趙林霄自然不能錯過這等絕佳的放蕩時機,半夜回家理所當然地打開電腦,一封開學第二天發來的郵件彈出:
趙林霄:
我不知道這段話你什麼時候能看到。當你看到時,也許我已經死了,也許還沒有死。但無論如何,我都是會死的。
哈哈哈!你知道嗎?那天和你借手機時,我已經構思好了遺言。想不到自己平日裏為這個國家和民族無病呻吟了那麼久,思考了那麼多,最終卻隻能借別人的手機來留下這麼一段卑微的話,連把想法留給這個世界的時間都沒有。
別問我為什麼要死,一個人要死,需要理由嗎?或者說,就算我說了理由,有意義嗎?況且,我的理由,又豈是一時半會兒說清的?說清楚,你也是不會理解的。我感知到另一個世界已經在召喚我,同時,我發現自己是如此地看不起這個世界,或者說,這個世界是如此地看不起我。一邊在召喚著我,一邊在排斥著我,那麼隻需我一死,大家就能皆大歡喜不是嗎?
我老子和我媽離婚了,就在過年的前幾天,這樣一來我就更沒有什麼牽掛,不像你,還有個高茗芝留給你慢慢去糟蹋。我的聯賽絕不會輸,隻不過我沒能參加而已。我媽已經將全部希望寄托於我,你明白,就是成天在那個不配用來學習的地方沒命地學習。因此她阻斷了我一切接觸網絡的可能。我甚至連上網將遺言發給你,也得借你的手機一用。之所以用郵件發,是因為我不習慣提筆寫字,鍵盤打出來存在硬盤裏多少讓我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