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大喜,發現自己活了十六年,終於碰到一個讓人正常說人話的語文老師,意猶未盡,迫不及待得追加作文一篇《中國人的性》:
物種的延續建立在性的基礎之上。但到了人類裏,就或多或少有了些隱晦的含義。這一點,尤其嚴重突出地體現在了國人之中,更準確的說,是現代的中國。
自古以來,各個文明都有過生殖崇拜的痕跡。上古之時的人,認為性是在激烈競爭中生存下去的神聖行為。它是神秘的,充滿力量與延續的。但隨著人類的進化,生物鏈地位的提高,愈來愈多的繁文縟節開始出現。我們不能否定這些道德力量對於人類文明發展的重要性。但萬物雙麵,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才是正道。不知何時開始,性成為了齷齪、下流、不知恥、見不得人的勾當。理性一分析也有合理的原因:古時的權利分化很嚴重,尤其體現在了男人之間。從皇帝到奴隸,有著天壤之別。最高權利者可以坐擁天下女人,而奴隸則無任何特權。也許上古之時的某一天,某一個可憐的奴隸與某一位當權者的某一位女人做出了某件爽事之後,東窗事發,於是當權者雷霆大怒,因為這個奴隸的行為已經否定了他獨一無二的尊貴地位,但絕不會是因為當權者對這個女人有著絲毫感情。我們也就不難明白:起初對於性的消極否定是基於對權利的特殊分層要求之上的。平民百姓開始被迫接受這種思想:性是有條件的,它牽扯到自身性命與社會地位。這種上古時的思想,經過千年的演變與沉積,最終形成如今複雜的、自相矛盾的性價值觀。有些偽君子、偽淑女們一方麵對於性表現出深深地排斥與厭惡,另一方麵卻又在津津樂道某某明星的風流韻事。這種扭曲了的偽善的性文化在中國顯得尤為明顯。
其實,中國的性文化在某些曆史時期,也有過一段民間的輝煌。某朝就有父母在女兒出嫁時,在嫁妝下放一本暗授雲雨之術的書。這種隱晦的性教育至少比起國人如今悲劇般的性教育要強上很多,算得上是一種很開明、很睿智的方式了。反觀現在,思維已經形成定式的成年人除去以外,下一代的性教育依然是個無比尖銳的問題,尖銳得比那尖銳濕疣還要惡心。但這個問題被放置到整個中國教育的大背景之下也就顯得不足為奇了。理論口號喊得一個比一個響亮,落實到每個人的觀念之中卻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總有那麼些裝純的人在那舊調重彈。
縱然性太過自由會引起社會的大問題,但全民性意識的過分壓製,則是一個民族的悲哀。理應讓前人留給後人一個既定的空間,超著一個既定的文化方向去發展,健全全民心智。而不是用一係列的政治、經濟、曆史問題來壓迫性的自由,使其像一條毒蠍一樣,在國人已經不健全的心智間遊蕩。
有人說性的價值觀是非理性的,是一種極端的感性與情緒化的產物。我想說,一個連性都無法直視的名族是可悲的,除非這個民族承認自己從來不用性生活繁衍後代,那麼我們就不得不承認,我們都是從垃圾桶裏撿來的。更看不起阿拉伯穆斯林那種極端的禁欲主義。我曾在酷暑的街頭,看到兩個阿拉伯地區的女子,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連臉都用絲巾遮蓋。我相信但凡一個正常人看到這種行為,一定是不讚同的,甚至唾棄。因為這是對女子的摧殘,殊不知,國人目前的性觀念比之則有異曲同工之妙也!
這一點,尤其體現到青少年身上。這裏,我不會用任何心理學與統計學角度的知識來解釋青春期。青春期對異性的好感是出自本性的,與什麼道德觀價值觀人生觀社會主義建設觀有沒任何關係。但由於整個社會都在極力地偽裝性,掩蓋性,逃避性,初省人事的少男少女就會變得不自然。這種不自然源自父母、學校、社會。試問,一個國家都無法直視的問題,少年如何判斷得清?
於是,這些少年長大成人之後,又會以同樣的心態去揣測自己的下一代,“他們會不會早戀?會不會偷嚐禁果?會不會胡作非為?我可絕不能讓他們做出這等不要臉的事,這種不要臉的事應該是我自己在大半夜被窩裏才能做的。”於是,惡性開始死循環,一代又一代又一代又一代.........
青少年也有自己的意識,單純的壓迫是無用的,反而會強化他們偷禁果吃的意願。相反的,若家庭、學校、社會各方麵對他們進行引導,坦然地告訴他們什麼是性,給予一定的自由空間,這種柔性手法遠比剛性政策來得有效。
我妄想著國人覺醒,青少年覺悟,正視性的話題。我有一個妄想,妄想有一天,在校園中,男生女生之間,可以毫無顧忌地牽手,換來的,是老師與父母的祝福。我有一個妄想,妄想有一天,男生女生可以毫無顧忌地談論性,以一種自然的、無邪的,而非有意識的性騷擾與不健康的病態,不用擔心對方是否會認為你耍流氓,揮袖而去,定性你為不良少年。
若全民覺悟,那麼這上古時期最原始的本性所帶來的新氣息,也許會給這個國家,這個民族,注入一絲新的活力。全民心智的成熟、獨立、健全發展,至少也能再向前挪上一挪。
這一次作業發下來隻批了兩字:
“麵談。”
從辦公室出來後,趙林霄明白了一件事:尺度也是有量程的,尤其在這樣一個人人都裝純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