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1 / 3)

由於雙方的女性朋友在場,辛淵與趙林霄沒好意思表現得太放蕩,配合著演了一回偽君子。臨別之際,趙林霄小聲告訴辛淵:

“早點回家,別玩太久,大半夜會出事的。”

“你也一樣,滾吧!”

11

元霄節後,2010年,一中開學。

為了更好得不糟踏青春,趙林霄將約會地點選在了新華書店。沾染了書卷的文雅氣息,即便旁人質問起來,也可大言不慚地回答:

“我們是在為實現共產主義而共同努力學習!”

這一日,兩人又在書店共同學習。趙林霄手裏提著一袋高茗芝送的肉包子,一手吃著包子津津有味,一手翻著推理小說不亦樂乎,正要和高茗芝討論小說裏的殺人凶手,一個男人聲音傳來:

“要吃包子去外邊吃去!”

抬頭一看,一精瘦高個中年男子正氣勢洶洶地看著兩人。趙林霄麵子一時下不了台,看著驚恐的高茗芝,自從被胡誌邦通報過後就再沒來過的脾氣突然湧上肝膽,一口肉包子還沒咽下去就衝那男人吼到:

“吃一個怎麼了!”

不料太過於激動,口裏沒嚼爛的肉餡全噴到了書架上。那人本來就是怕兩人在店裏吃東西弄髒了書,這下可好,直接噴肉餡了,操著罵聲就衝過來,一把抓住趙林霄的衣領子,和當初胡誌邦的動作出奇的一致。半年前的傷疤被眼前這個看上去精瘦到腎虛的男人重新揭起,加上一旁高茗芝帶著哭腔的求饒聲不斷傳來,趙林霄這下子可來了瘋勁兒。心想自己平生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隻會欺負弱勢群體的勢利狗腿子,大喝一聲甩開男人的手,繞著書架就跑起來,邊跑邊罵,邊罵邊跑,那男人顧及到店裏的女同事也在看著自己,於是不依不饒地也追著趙林霄跑起來,兩個人繞著書架來回攻防,久久不見分曉,引得書店的人全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這難得的熱鬧好戲看。趙林霄越罵越解氣,但氣卻怎麼解也解不完,越解越多,索性抄起書架上的書一本本往地上摔。那男人眼看著抓不到趙林霄,發瘋似地大叫著衝向高茗芝。眼看著高茗芝驚恐到連哭聲都卡住,趙林霄轉守為攻,衝到那男人麵前就是一通大罵,扯著嗓子自己都被自己的聲音震到,唾沫星子四處橫飛,濺得那男人直眨眼,半天說不出話。門口的幾個女店員見狀不好,開始疏散店內顧客,一名名看客隻好戀戀不舍地離開書店,臨走不忘再回頭看上幾眼。還有一大齡女青年不忘對趙林霄做出“V”的手勢。

人走店空,趙林霄的聲音顯得更加空曠雄洪震耳,待丹田之氣也耗盡後,終於吼完,精瘦男子半天沒回過神。見自己的獅吼功暫時起效,趙林霄慌忙拉起高茗芝的手就狂奔,路過書架的包子時,不忘提上袋子,一直跑到聽不見那男人在身後的怒吼才停下來,心中無比舒暢,開懷大笑。

“趙林霄!你以後能不能別這麼脾氣暴燥了!”

“好的。”

趙林霄第一次拉到高茗芝的手,兩人卻誰都沒有察覺。

12

S縣的春天,沒有花開,沒有芽發,沒有雪融,沒有生機勃勃萬物複蘇,隻有漫天的黃沙。

趙林霄之所以喜歡冬天,是因為冬天天冷,鼻子會被凍得失去嗅覺,不必忍受惡劣的空氣。而且學校廁所的糞池也會結冰,這樣一來臭味就不會散發出來。其實由於冬天要燒煤取暖,空氣質量是最差的。

春天一到,嗅覺恢複,空氣也隨著漫天黃沙變得混濁不堪。趙林霄認為除夕夜的那位王哥應該就是在這個季節發病憋死。

沙塵暴一年比一年嚴重,大郎山的綠化工程以霓虹燈的出現驕傲地宣布失敗。開學僅三周,趙林霄就又得在這片生活了十六年的土地上接受新一輪的沙塵暴洗禮。所謂洗禮,就是要每天回家洗掉頭發、鼻孔、口腔、衣領的沙子。

晚自習下,窗外的風刮得呼呼響,剛出教室,狂風就卷著沙石撲麵而來。打到臉上的力度,足以敲碎平日裏以頑強著稱的青春痘。要是痘痘多的人站在這樣的天氣裏不做任何防護措施,回家照鏡子,就會看到一張血漿混著膿液的生化危機般的臉。

趙林霄和高茗芝戴著口罩迎風道別。風太大,兩人扯著嗓子喊拜拜,喊了半天,誰也沒聽清對方在說什麼,於是沒完沒了地在那道別。

“拜拜!快回去吧!”

“什麼?我聽不見!不說了!快回去吧!拜拜!”

“你聽清我在說什麼嗎?我說拜拜啊!”

“啊?別說了拜拜吧!”

“聽到沒有啊!拜拜啊!”

終於,趙林霄意識到自己還有手,趕忙掏出手來揮了揮,兩人算是明白了意思,忙不迭轉身離去。

四周的場景像極了直升飛機升空:地麵上的沙塵被高速揚起,卷著發動機的轟鳴,一片世界末日到來前的混亂與嘈雜。

趙林霄身處其中,悲壯豪邁之感油然而生,聯想到《我是傳奇》中主人公在直升飛機旁與妻兒道別的場景,仿佛身臨其境。回到家中,抱起吉他嚎了一首《北方的狼》。趙母聽得心煩意亂,大叫“別嚎了!”於是趙林霄的瘋勁兒又被激發,緊接著嚎了一首《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