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阿布哥舉著十拍子衝了上來,對著僵屍的頭一通亂轟,十顆子彈都打盡了,紅毛僵屍還是紋絲不動,仿佛那幾槍是給他抓癢的兒戲一般根本不多做理會,潰爛的脖子朝天一仰,放出了打雷一般的吼叫,雙臂一扯,頓時將墨鬥線斷了個滿地皆碎。
“糟了,你快走!”秀秀生怕紅毛撲人行凶,矮身從他腋下竄了過去,擋在阿布哥麵前。阿布哥平素就是個頂天立地的鐵漢,此刻又怎肯讓一個外來的女娃子為自己擋禍,竟是快她一步,掐住了紅毛,就地扭成一團翻滾開來。不想那紅毛專就盯死了秀秀,抓起阿布哥胡亂一甩,又奔著秀秀而去。秀秀身上本來就帶著傷,稍不留神已經被僵屍逼到角落裏頭,再無翻天之力。
此時又有幾個人從林子裏竄了出來,秀秀一見來者,心中大喜:“老伯快給我銅鏡!”她這一喊真氣盡散立刻被僵屍反撲在地。月老爹與她還隔著一片矮林,少說也有百來十步的距離,眼看尖牙已經壓在秀秀頸脖子邊上,心中大呼一聲哀哉!千鈞一發之際,忽見跟在後邊的月桂側身一挑,竟將阿爺手中的銅鏡踢上了半空。
“你這是幹嗎?”月桂顧不上答話,她自肩上抽出響箭,單膝跪地架起強弩朝著天空就是一記急射。那一記龍頭響箭如脫籠的猛虎釘住了銅鏡,複又如猛龍出水一般正插入僵屍額間。一陣黑煙從紅毛僵屍身上發了出來,秀秀兩腳一蹬將他摔在一旁,方才吐出一口舒心的長氣。阿布哥上前扶她,不料對方卻猛地跳了起來:“不對,僵屍已經傷了人,快將他找出來!”僵屍傷人可大可小,若是被屍氣攻了心竅,那麼這人是萬萬留不得的。
月老爹畢竟是過來人,一看秀秀的神色就知道此事尚未了結,立刻著人四下尋找虎娃。秀秀本來就帶著槍傷,又是連番惡鬥此刻全憑一口氣在硬撐。好在老天有眼,虎娃很快就被阿布哥找到了,此刻正躲在樹上發抖。用了老大的力氣才將他弄了下來。秀秀上前檢查傷口,馬幫裏的人圍了一圈,生怕小虎娃有什麼閃失。“不礙事,這不是僵屍傷的。”秀秀長吐了一口氣,方才坐下來調息。“那他身上的血又是怎麼回事?”月桂湊上去要細看那傷口,虎娃遮掩著不肯,被瞪了一眼,隻好放下捂在後腦勺上雙手。“哎,這是怎麼弄的?”虎娃捂著臉,不好意思道:“我,我本來想打麻雀吃,不知道怎麼的忽然跑出來一隻紅毛的妖怪,我嚇死了,沒看清路,磕了腦袋……月桂姐,我,我上樹不是怕他,我,我……”
“就是想上樹掏麻雀窩子,對不?”“嗯,對的對的。”在場的眾人無不發聲大笑,連一旁打坐的秀秀也勾起了嘴角……次日,就地燒了那害人的僵屍,眾人上馬話別,阿布哥向秀秀討了那副原本用來裝僵屍的空棺說是要送往鬼葬山去。大主顧雖然已經不在了,可鐵布幫的規矩不能壞,接下的貨必定要送到,這是馬幫的信義,也是阿布哥的原則。趕馬的諸位漢子一致同意:繼續上路,將空棺運去虎跳溪水,即便沒有另一半紅錢,也斷不能失了鐵布幫的威風。
“鍋頭好走,小女子祝你們一路順風,平安到頭。”“林姑娘多保重,日後有用得著的地方隻管開口,隻要有鐵布幫旗號的地方,就有你林姑娘的朋友。”兩人相視一笑,轉身策馬,於茫茫綠野蒼道之中分了東西,各奔著自己心頭的那股希望而去。於是,茶馬古道上又響起了“叮當——叮當——”的馬頭鈴聲,繼續譜寫著屬於這支馬幫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