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風是我回憶的方向(1)(2 / 3)

寧眉想了想同意了。還沒等到他們一起吃飯,她接到了林肯的電話,她愛了四年的林肯沒有一絲拖泥帶水地跟她說了再見。盡管她沒有思想準備,但她依然輕聲細語地說,好啊,等我家孩子長大了,想要去美國留學就靠你啦。

趁著林肯愣住了,她掛掉了電話,然後哭了起來。原來詩可以用來抒情,也可以用來很文藝地告別。

她獨自去了酒吧,她想喝醉,她如願以償。她不知道為什麼要給陳列打電話,她說她喝多了,要他來接她,她要他抱著果兒來接她。

問清了酒吧的所在,陳列立刻答應了。他是一個人去的,那時果兒已經睡熟了。

她醉了,可她記得家在那裏。他扶她上樓。在門口找不到鑰匙,她說在脖子上,他伸手從脖上拿鑰匙鏈子。

開了門,他把她放在床上,蓋好了毛毯。她說什麼也不讓他走,她要他陪她說話。

他安定地看著她說,果兒可能醒了……

有研究發現一個人要走出失戀困境,最少需要三個月時間。但是寧眉隻用兩個星期的時間,她感覺到了輕鬆,原來對一個人牽掛久了,感覺也疲了。她的心態很好,所以她不覺得被辜負。

她可以跟閨中好友去包廂K歌,唱到興高采烈時,和好友一樣,吻屏幕上的劉德華、黎明、謝霆鋒,等到走時,看著一屏幕的紅唇,哈哈大笑;也可以待在書房裏,看一整天書,好像動如脫兔、靜如處子說的就是她。

那一晚的醉,寧眉沒有說起,陳列也沒有說起。但是,因為那個晚上,她對陳列有了一些好感。

還有,她喜歡他的守諾,他完全可以找個人帶果兒,但是因為他答應過妻子,於是他就認真地做了奶爸。

寧眉慢慢喜歡在黃昏時走過一條街,敲響一扇門,因為她的到來,果兒是歡喜的,咯咯地笑,手舞足蹈。她把他抱在懷裏或者舉過頭頂,果兒總是喜歡把頭深深地埋在她的懷裏,尋尋覓覓,說他像瑞星殺毒裏的那個小獅子更確切一些,舉著盆子不停朝自己的頭上扣著。

時間過得很快。

那次果兒發燒,她趕過去,用冰敷著他。看著她忙進忙出的,陳列的眼睛有一點迷茫。他的眼裏兩個女子的身影不斷交錯著,一會兒是妻子,一會兒是寧眉。

某一個時候他一聲不響地從背後擁抱了她,他的手停留在她的肩上。她僵了一下,但接著不動了,他靜靜地擁著她,也許他等著她緩緩轉身。

她轉過身了,但是並沒有撲在他的懷裏,她的手指滑過他的臉龐,停在他的下巴,她說,你也是個好人。

有一天,寧眉看一篇小說,說的是與含著奶嘴男人談戀愛的事情,小說裏寫,與這樣的男人談戀愛是有意思的,你會發現男人是多麼狼狽。

寧眉心裏一動,也許這樣才可以明白陳列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人。

那天果兒睡著之後,她說想和他做一個遊戲。

他們麵對麵坐著,直視對方的眼睛。目光一點兒也不遊離。

她說,她看見了他和妻子的許多親愛時光。她說,你把戒指給她的時候,你說,把你的一根手指借我用用吧?你們一起散步時,你總是走在她的右邊……

他說,他從她的眼睛深處,好像時光能倒流一樣,他看到了她天真的童年純情的少年,第一個男孩是怎樣走進她的夢境,他說就像洗幹淨的白色的裙子放在水盆裏,洗衣的女子離開了,她忘了關水龍頭,歲月靜好……

他們就那樣看了很久,目光重逢,交叉,然後緊緊地粘連,像是鎖住了一般。

就在那時,他們聽到一個聲音,媽媽!

果兒湖水一樣的眼睛看著他們,還是驚醒了他,他說了人生第一句話。那時他一歲多一點點。

寧眉哭了,果兒喊媽媽,而她卻沒有一點點準備。是離開的時候了。

向魚問水,向馬問路 / 向神佛打聽我一生的出處 / 而我呀我是疼在誰心頭的一抔塵土

她喃喃地說。

那時,她看見陳列的眼淚飛快流了下來,而果兒看著她,笑容如花。

風是我回憶的方向

文 / 阿杜

那年夏天,我作為一名高三複讀生準備再次向黑色的七月發起進攻。

經曆過一次失敗,我異常珍惜再次的機會。我知道,這一搏帶著全家人的期盼,如果成功了,它將可以改變我整個的人生軌跡。我希望這一次能夠走出閉塞、貧窮的小山村,我希望自己能夠成為父母的驕傲,成為小山村裏的第一個女大學生。

我拚命的學習狀態可以用“爭分奪秒”來形容。在縣一中的補習班,我沒有要好的同學,沒有親密的閨中好友,我習慣獨來獨往。我是班上唯一穿著帶補丁衣服的女生。知道自己和別人的差別,我敏感的心有著自憐和自卑,但表麵上我又是驕傲和漠然的。我努力地學習,每一次的考試,我的總成績總是名列前茅,但我沒有欣喜,我知道真正的較量在後麵。

我的臉總是緊繃著,像覆蓋了一層冷霜。那時候,麵對別人的微笑,我總是視而不見。沒有人明白我對考上大學的渴望。程剛那時坐在我的後桌,半個學年,我們沒有講過一句話,甚至於我沒有仔細地看過他一眼。名字倒是記得,他是班上被老師點名最多的人。

如果不是那年春天在醫院賣血被程剛偶然撞見,我想我不會記得生命中曾經有一個叫程剛的男孩。他的善良、他的真誠,還有那被風吹過的夏天,就會像無數個平凡的日子一樣在平淡、重複的歲月中了無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