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八爺抬起頭來微笑著看著陳燁,“請坐。”
陳燁在一張真皮沙發上坐下來,金八爺又道:“你是第一個敢這樣進入我房間的人。”
陳燁笑笑道:“在下失禮了。”
金八爺抬高了手,道:“不,我就喜歡這樣的人。”
林梓方目光灼灼地看著陳燁,道:“李先生,今晚西憲兵聯防隊防守空虛,正是我們救人的好機會。”
陳燁點點頭道:“不錯,你想我怎樣做?”
林梓方看了金八爺一眼,道:“我已經作出了步署,我將會親自帶人在外圍負責接應,而李先生你則想辦法進到監獄裏將駱先生帶出來。”
陳燁點點頭,“沒有問題,我們幾點行動?”
林梓方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道:“晚上十點,會有專車載你到西憲兵聯防隊,我們盡可能要做到出其不意,因為機會隻有一次,你有沒有問題?”
陳燁道:“我隨時已經做好了準備。”
從金八爺的房間裏出來,酒店大堂的氣氛被樂隊推到了頂點。雖然很多來賓都各自到二三樓的娛樂室和溫泉水療會所尋找節目去了,但留下來的一些太太小姐也不甘寂寞,在歡快的音樂聲中跳起了恰恰舞,惹得一些自我感覺良好的少爺公子狂蜂浪蝶般在大堂裏施盡渾身解數極力討好自己心儀的對像,為此爭風吃醋者更不在少數。
陳燁捧了一杯紅酒來到一個安靜的角落坐在沙發裏獨自沉思,陳燁一直沒有忘記自己回到這個年代的目的,可是到現在對於這個看似簡單的目的他卻一點頭緒都沒有,他實在想不明白周宇源這樣一個看上去幾乎沒有一點缺點的小夥子到底會犯下什麼過錯?為什麼一定必須由自己或他去解脫?每想到這個問題陳燁就覺得頭痛,自己到底還要在這個時代呆多久?
更令陳燁感到不安的是他自己在這個時代似乎越陷越深了,他發覺自己越來越分不清現實和虛幻,如果說回到這個年代隻是一個幻像,為什麼自己看到這座被日軍蹂躪得遍體鱗傷的廣州城會那麼痛徹心菲?為什麼自己對苗曉男的感覺是如此的真實?甚至有時候連自己到底是陳燁還是李寶晴都分不清楚了。
陳燁默默地品嚐著杯中的紅酒,二十一世紀似乎已經越來越遠,遠得像一個遙不可及的夢。記得小時候媽媽說過,如果你分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就咬一下自己的舌頭,如果有痛的感覺那就是現實。陳燁真的用牙齒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很痛,媽媽是不會騙自己的,自己真真切切地活在這個年代,那麼可否這樣認為,二十一世紀對自己來說隻是曾經做過的一個夢?陳燁是假的,李寶晴才是真的,自己隻是在夢中到了一趟未來的年代而已,這樣想著,陳燁心中恍然生出一絲恐懼,這是從來未曾有過的感覺,他急忙閉上眼睛,什麼也不敢去想,再想下去陳燁恐怕自己會發瘋了。
就在陳燁漸漸平靜下來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人走近,睜開眼睛一看,隻見麵前站了七八個人,一個身穿皮褸的瘦高中年人盯著陳燁,道:“你就是李寶晴?”
陳燁微微一笑,道:“是的,在下正是,先生有事嗎?”
瘦高中年人沒有回答,而是轉頭向身邊一個戴著眼鏡的人問道:“伍秘書,你確定看到的人就是他嗎?”
那名被稱作伍秘書的眼鏡先生臉上神情十分緊張,不停地點頭回答道:“是的,是他,就是他。”
陳燁看著他們,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穿皮褸的瘦高中年人從上衣的口袋裏掏出一張證件在陳燁麵前一晃,道:“李先生,我是廣州保衛局泮塘警署的高學元警長,現在我有一些問題要問你,你最好聰明一點。”
瘦高中年人的語調裏帶著一種居高臨下口吻,陳燁不喜歡聽到他這種語調,於是站了起來,其實陳燁比他還要高出兩寸,陳燁笑笑道:“高警長有什麼問題?太高難度的問題小弟恐怕回答不了。”
高學元也笑笑,道:“請問李先生在六點四十分左右是不是在酒店後門右側的洗手間遇到王世平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