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和白啟、安妮、莫凱一起吃飯的時候,我其實並沒有喝多少酒。但是在滿腦子想了一些相幹或者不相幹的事情之後,劇烈的頭痛翩然而至。
你們有沒有試過,在陌生的城市,自己孤身一人,最怕的是什麼?
沒錯,就是生病。對我來說,還有一個是下雨。
事實上在魔都,不止我一個人,還是有幾個能照顧到我的小夥伴的。可是人有時候就是很矯情。如果說叫著這三五個好友出來吃吃喝喝的話,我倒是蠻願意的。一旦到了需要麻煩他們的時候,我就慫了。
來了魔都之後,我不敢生病,也幾乎沒有生病過。像這次的頭痛,幾乎能算是我來魔都之後的首次身體不舒服了。
如果隻是簡單的頭痛,喝喝萬能的熱水,最多吃個止痛片,睡過去了,可能就好了。可是這種疼痛,對我來說,更多的是來自心理上的——既有對已知過往的懷念,也包含了對迷之未來的揣測甚至懷疑。這種不可知並且不可控的預感,又反過來加重了我對過去的思念,尤其是快樂的體驗。
想到這裏,我忽然莫名地煩躁起來,多年前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被注射布桂嗪的畫麵全部湧進了我的腦海。記憶不斷在這些畫麵中搜尋,我不知道它在找什麼,我隻知道,一向很討厭煙味的我,此時此刻,隻想點一支煙,猛吸一口。
想到這裏,我也不管是幾點鍾了,也不管第二天還要不要上班。我直接坐起來跳下床,衝到洗手間衝了個冷水澡。又打開冰箱,翻箱倒櫃找了半天,從冰箱底層倒數第二個格子,翻出幾個冰袋,隨意用毛巾包了一下,躺回床上,額頭放了一個,臉頰兩邊又都放了一個。
已經淩晨很晚了。
我開著窗戶,還能看到對麵樓上有幾家窗戶還透著光亮,不知道是不是那家的主人白天不用上班。
窗戶幾乎沒什麼聲響,除了偶爾路過的小汽車壓到下水井井蓋的聲音。
我能聽到的,聲音最大的,就是自己的心跳聲,以及那急促的呼吸聲。
我的腦海裏開始斷斷續續出現一些淩亂的畫麵——我看到了攬著小姑娘腰間從我身邊走過的萬重山的鬼魅一笑,我看到了抱著我往醫院狂奔的劉飛鼻尖的汗珠,我看到了陳健和暖暖在我宿舍樓下親吻的畫麵,我也看到了柯宇在電腦前玩LOL不斷廝殺的背影……我不知道這些畫麵哪些是我真實經曆過的,我也不知道哪些是我臆想出來的,迷糊之前,我甚至看到了丁文文和她的男朋友Jack在床上翻雲覆雨的畫麵,我聽到她對我說:“王小咪,王少坤,你快來救我!Jack嗑藥磕嗨了,這都和我做了十多天了,還沒停下來……你快來救我!不然我就死掉了……”
我知道這一定是幻覺,我也極力想把這種畫麵從我的腦海裏趕跑。然而,丁文文忽然朝我伸出手指,並朝我輕輕勾了勾手。我隻聽到她說:“王小咪,你的小男生要離開你了不是嗎?你要不要給他試試這個,我敢保證他吃了之後一定不會離開你的……王小咪,你知道那種快樂的感覺的不是嗎?……王小咪,你要不要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