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影片《一九四二》的悲劇性探源(1 / 3)

影片《一九四二》的悲劇性探源

熱片勁評

作者:陳娟

[摘要]《一九四二》是一部充斥著痛苦與死亡、糾結著矛盾與衝突、終結於毀滅與災難的悲劇影片。它在展現災民悲苦命運的同時,追本溯源,通過展現多線並行的線索和大量真實的曆史細節,揭露了這場悲劇產生的深層次原因。即時代社會的悲劇、民族性格的悲劇、人性的悲劇和信仰的悲劇,共同促成了《一九四二》的悲劇。影片用悲劇的方式,完成了對曆史的追問、對生命的尊重和對人性的關懷,是一部極具社會責任感的悲劇影片。

[關鍵詞]《一九四二》;悲劇;民族性格;人性;信仰

美學家斯托洛維奇認為,“悲劇常常與死亡和痛苦相聯係”,“悲劇產生於矛盾和衝突中,具有審美價值的人和現象在矛盾和衝突的過程中遭到毀滅或者經受巨大的災難。同時,毀滅或災難顯示甚至加強這種價值”[1]。《一九四二》正是這樣一部充斥著痛苦與死亡、糾結著矛盾與衝突、終結於毀滅與災難的悲劇影片。1942年,正值中日戰爭相持階段,在戰事頻仍、禍於兵燹的中國河南省,旱災、蝗災、兵災接踵而來。大地龜裂,糧食絕收,十室九空,路斷人稀。當地百姓發生了“吃”的問題,不得不背井離鄉,逃荒尋找吃食。他們剝食榆皮,掃吞蒺藜,吃草咽柴,餐風露宿,卻被政府欺騙拋棄,左驅右趕,危在旦夕,不得歸路。300萬同胞無辜慘死,3 000萬同胞陷入饑餓和死亡的修羅地獄。“一九四二”成為苦難的代名詞。影片對這場悲劇的塑造,並未囿於普通災難電影的表現模式。普通的災難電影,無論以自然災難還是人為災難為題材,基本上分為三種表現模式。一是表現災難所造成的淒慘景象以及人處於災難中淒惶無措和恐懼無助的心理狀態,如《後天》《2012》等影片;二是表現災難中的人們自救互救,眾誌成城,凸顯人的主體力量和人定勝天的主題,如《天崩地裂》《驚天動地》等影片;三是探討災難過後人的心靈創傷、心理折磨和災難後遺症問題,如《唐山大地震》《大太陽》等影片。《一九四二》獨辟蹊徑,在展現災民悲苦命運的同時,追本溯源,通過展現多線並行的線索和大量真實的曆史細節,揭露了這場悲劇產生的深層次原因,進而發掘出一段被遺忘和塵封的曆史,揭露了一個必須直麵和必須反思的真相,引發了無聲的詰問和深廣的思考。

一、時代社會的悲劇

災荒發生後,中央政府心照不宣,隱而不問,棄民保軍;地方政府邀功謊報,等閑視之,自欺欺人;兄弟省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推諉排斥;新聞媒體粉飾太平,防民之口,封鎖消息;地方軍隊強逼納糧,趁火打劫,無惡不作;賑災官員侵吞賑款,利欲熏心,中飽私囊;無良商人囤積居奇,從中漁利,大發橫財。這些既得利益階層統統打著國家民族、政治利益的旗號,對災區百姓極盡侮辱損害,最後甩包袱,拋棄了百姓。影片對國民黨軍隊的貪生怕死軍紀敗壞,視災民如草芥螻蟻,有著入木三分的刻畫。國民黨軍隊在30萬兵力對6萬日軍兵力的巨大優勢下,畏敵如虎,一觸即潰,短短時間,領土盡失。但對於手無寸鐵的百姓卻暴戾恣睢,欺淩掠奪。他們用手中的武器掠奪老東家的馬匹、口糧和餘財;將老實巴交的佃農瞎鹿活活打死在湯鍋裏並拋屍荒野;在陝西河南交界處設卡設防,嚴陣以待,用機槍威懾甚至掃射災民……凡此種種,不勝枚舉。第一戰區司令長官蔣鼎文答複河南省主席李培基的話意味深長:“餓死一個災民,地方還是中國的。當兵的都餓死了,我們就會亡國。”中華民族麵臨內憂外患,統治階層毫無憐憫之心,隻是一味考慮自己的政治利益和軍事利益,不顧人民死活。在這樣風雨入晦的年代和人心似鐵的社會,逃荒的災民注定了悲劇死亡的命運,他們不知道去往何處,魂歸何處,300萬生命就此無聲無息逝去。整個中國是一派腐朽大廈將傾的頹局。影片斬釘截鐵傳遞出一個信息:此次悲劇,直接原因是天災,幕後黑手是人禍。天災人禍交相煎迫。